江流县,县衙。
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府宅,满地枯枝残叶,四面残垣断壁,唯有一面刻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斜挂在大堂的屋檐下,昭示着这里曾经也算是一县之地的权利中心。
陈三两愣了一下,随即便又释然了。
也罢,也罢。
此地府苑虽破,但也算是个栖身之所,这几年颠沛流离浪迹天涯,总算是要觅得一处安放心灵的故地。
他牵着白马寻了一圈,挑了一间还算完整的屋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恭敬地将一个灵位摆上了神台。
灵位上:先妣陈母林孺人闺名路云生西莲位。
“母亲,咱回家了。”
陈三两手捧檀香,泪流满面。
三十年前,一纸卖身契将一个年华似锦的少女卖入了陈家,三十年后,一个孤独的游子,背着她的灵位,跋山涉水,终于辗转又回到了她生前的故土。
也许,这就是宿命的轮回。
夜深人静。
陈三两祭奠完了母亲,简单吃了点包裹里的口粮,便手执长剑静候在院落中央,身侧着一捧篝火,辉映着他的脸色时明时暗。
他在等人。
江流县不太平,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不入虎穴,焉能得虎子,既想虎口夺食,自然也已做好了与虎谋皮的心理准备。
咻!
午夜时分,一道破空之声,突然自暗处袭来。
陈三两早有准备,挥手一剑,“当啷”一声,一柄飞镖被击落在地,且瞧那细窄的镖刃上,竟在月光下还闪着一抹诡异的蓝光。
剧毒!
陈三两持剑大喝:“何方鼠辈,还不速速露面!”
咻!咻!咻!
对方没有回话,而是接连又有数柄飞镖破空袭来,镖镖淬毒,迅如惊雷,显然誓要将陈三两置于死地。
陈三两毫无惧色,一个剑花震落飞镖,接着双脚跺地,凌空向着屋檐一角飞去。
檐后果然藏着一人,黑衣黑面巾。
她见被识破了藏身处,先是一惊,接着立马收镖入袋,双手一个翻转,两把灵巧的匕首握在掌中。
两人片语未讲,一瞬战成一团。
长剑或刺,或撩,或挑,或点,无穷变化。
匕首或挡,或架,或卸,或削,千般应对。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从屋檐打到院墙,又从院墙打到院落,一时足足激战了数百个回合都难分胜负。
直到月牙西斜,拂晓将至,黑衣人微喘着气息不敢再恋战,她先双匕虚晃一记杀招逼退陈三两,然后趁机跳出战圈,又踏着残垣断壁飞身跃上了屋檐。
陈三两也适时收剑。
此时,朦胧月色正值悄然钻出云雾,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一具玲珑有致的婀娜好身姿,藏在那一身漆黑色的夜行衣里若隐若现。
陈三两抿嘴轻笑,“感情是个娘们。”
“……”
黑衣人明显不喜这个蔑称,回眸狠狠地瞪了陈三两一眼,然后转身一步跃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陈三两也没有继续追击,似是还不屑与一介女子厮杀争斗。
翌日,天蒙蒙亮。
寂静的衙前街上,一辆驴车拉着一副破棺材,晃晃悠悠地驶进了县衙后院。
赶车的是两位老翁,穿着一身破旧的青色道袍,须发花白,老褶丛生的脸庞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院落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