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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楼里的师徒

孙云跟着师父走在街上,还在回味刚刚在布庄挑选衣服的快乐。这是记忆中十几年来第一次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虽然回想不起和师父、两位师兄相遇前的一切,虽然他们也十分照顾自己,但他还是想有一些可以自己做主的事。

在苏州家里,有一次和张十钓鱼,很突然的,问这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三四岁的二师兄:“十哥,为什么师父要管着我们?”

张十有些惊讶,他知道孙云在一天天长大,但是听他问出这句话,就好像说,为什么我们要活着一样,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复杂,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盯着在河中随着水流轻轻漂着的鱼线。钓鱼的小河是平江的小小支流,距离他们的家并不远,每次钓鱼师兄弟都来这里,鲢鱼、草鱼、青鱼、白鱼、鲤鱼、鲫鱼,甚至鲈鱼,这里都能钓到,最开始,张十会教孙云一些鱼的习性,然后第二次钓到、第三次钓到再考考孙云,孙云也乐得开心,可以和张十聊很多,张十也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弟,有时候也会趁着架起了鱼竿,要孙云看着,他去附近找找野果子摘来给孙云吃,运气好的时候还会碰到有野兔,师兄弟俩人可以背着师父偷偷开个荤。

沉默了一会儿,张十开口:“云弟,师父这两个字,就是为人师,为人父。他既是我们的手艺上的老师,也是我们活着的老师,还是我们的父亲,最少最少也是半个父亲。云弟,我也和你一样,也不太一样,我是师父从江州捡回来的,你是出现在家门口的。但是,我们都是跟着师父的,被师父带大的。师兄也很照顾我们,他和我们不一样,虽然他比我们要大一些。听说他家里就是水边打鱼为生的,他是真的为了学手艺才跟着师父的。”

“云弟,不知道以后你能不能想起什么,或者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只要你和师父、师兄、我生活在一起,我们就是一家人。”

说完,张十摸了摸孙云的头。

孙凉带着孙云到了一家酒楼,直到师父问他吃什么,他才又从回忆中跳出来。孙凉见孙云又是一脸傻气,就自己要身后候着的小二看着安排了。

“刚在想什么?”孙云喝了口菊花茶问徒弟。

“师父,我就是,想刚才选布料,又想到了在苏州,和您、和师兄们的日子,很开心。”孙云眼睛有点湿。

“你能这样想,说明,你长大了。你开心,我更高兴。”孙云罕见地,流露出欣慰的笑意,随即装作被气到的样子,道:“但是,你既然大了,就要记住!不能没事儿流马尿了!尤其在外边!不然别怪我对你心狠!”

孙云低头赶紧把眼睛抹了抹,抬起头认真地说:“我记住了师父!”

孙凉摸摸他的头,眼神里透露着慈爱,继续道:“刚才在布庄,那个老板布庄带你去后面,可曾和你说了什么。”

孙云道:“我正想和师父说,他看到了我的玉坠,好像很感兴趣。”

孙凉点点头:“看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师父为什么这样说?他知道我什么事?”孙云有些激动,两眼放光。显然,他的过去,也是他的执念。

“我也不确定,但是我知道,通过他,是可以找到一些你的过去的。”孙凉有些意味深长,“老三,你会怪我么?”

“我为什么要怪师父?”

“因为,是我带你去的,说是给你买新衣服,其实还夹杂着用你打探消息的目的。”

“可是,师父也是要帮我找到我的过去啊!我怎么会怪师父!何况你是我的师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师父的。”十几岁的孩子,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控制的。

“那就好。老三,你说的我相信。但是,师父也要告诉你,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做什么选择,师父都会帮你,都不会怪你。”

“我知道的,师父!”

“还有,那块玉坠,是你出现的那天就在你身上的,只是没挂在脖子上而已,用一块黄布包着塞在你怀里,可能是你家人留下辨别身份用的,又或者是保佑你可以活下去。”孙凉有点感慨,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想替你保存这个坠子,但是想想,既然跟着你一起出现的,会对你很重要,干脆直接挂在你脖子上,而且,在我和你师兄们的身边,也不会轻易丢了坠子的。”

“让布庄看到这个玉坠,是我故意为之。我是听说他有些门道,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想借他手,看看他会不会感兴趣。之后再接触他,我会给你问问看。”

“还有,孙云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因为你出现的时候,除了坠子也没别的东西。孙是跟我姓,云是因为这坠子,它帮你取了名字。以后,要是有你的家人出现,再改回你以前的名字。”

孙云呆坐一会儿,说:“谢谢师父为我这般着想。”

这会儿,桌上的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蒸子鹅、煎羊白肠、熟牛肉、花生米,一碗米缆给孙云的,孙凉就想喝点酒,听说店里有烧刀子,特意要小二给烫了一壶,这酒有劲儿。

“老三,你多吃点,你这还在长身体。”说着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入,“嘶,舒坦,比洪家准备的眉寿、和旨喝的强多了。”

放下酒杯,正看徒弟咬着牛肉看自己,孙凉一愣,想了下,道:“昨晚我见你喝多了,现在缓过来了么,要喝的话自己倒。但别喝多,耽误正事。”

“好嘞师父!”孙云站起来拿着酒壶,先给孙凉倒上,又给自己倒一杯。少年不经世事,没想着说敬酒,也是自顾自地端起就喝。入口只觉得,并不如和旨的柔润,好像有团流动的火在不断冲撞唇齿,正想着努力咽下去,就听孙凉道:“老三,昨晚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一直盯着那个洪家姑娘?”

孙云突然一扭头,一口酒全喷地上了,紧接着就咳起来,脸上都是小孩子被大人拿趣事取笑的窘迫。

“师父我”孙云有些羞愧。

“放心,师父是过来人,懂的。这姑娘我听说,应该不是洪信的女儿,而是他侄女。她爹是山东登州府太守,从小就在登州长大。师父看她应该是一个挺安静、没什么心机的姑娘,应该适合你。老三啊,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去试试看,把握机会,不然你肯定会后悔。毕竟人这一辈子,能真心喜欢的姑娘没有几个。这也是你跟着我这几年,第一次见到你喜欢姑娘,师父很高兴。”孙凉说完又是仰头一口。

孙云想:师父他老人家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次带我买新衣服,带我吃饭,还和我说了这么多,从没听师父一次说这么多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师父说的也没错。昨晚喝酒迷迷糊糊地想,不要再接触那个洪絮姑娘了。现在看来,我还是要试试才对,试过了,不管结果如果,我都不会后悔。对,就要这样!

偷偷看向孙凉,看见他眼睛好像有些湿润。

想来师父的过去,也有些难以忘记的吧。

孙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孙凉并不像和张十一样,有很多同龄的话题,和什么都能说的无所顾忌。对孙凉这个师父,他还是敬重、畏惧并存。“如果十哥在,应该知道该说些什么吧。算了,还是多吃饭吧。”孙云想道。

这一老一少都沉默。老的一两口菜喝一杯酒,少的三四口倒一杯酒。只是,都是倒给老的。半个时辰不到,这一桌菜就剩鹅骨头和几粒花生米,大部分都进了孙云的肚子,他摸着略鼓的肚子很是满足。

孙凉看徒弟吃的满足,又叫小二上一壶菊花茶。“喝点茶,润润肠胃,再坐会儿。”孙凉对徒弟说道。

孙云有点疑惑,师父是经常没事情做的样子,但这悠哉的,好像是在等谁,是谁呢?

这菊花还是汴菊,虽不如洪府的品相、滋味,也还有些迎合百姓口味的独到。金黄细长的花瓣在水里轻轻漂浮,甚是好看。孙云喝了小半杯,又盯着剩下的半杯茶水,有点呆滞。他还是不习惯和师父单独在一起,几年下来,已经养成的压抑一直在他心里。

一壶茶没喝完,店小二就带着一个衣着素朴却不同于百姓的老婆子到了师徒二人的桌前。

小二介绍到:“老爷,这位老婆子来找您。”说过,小二退去。

老婆子行礼上前,道:“可是苏州来的孙爷?”

“正是。你是?”

“我是马行街中吹香阁的花婆,我家小姐说多年未见,茶水已备好,请您到阁中一叙旧事。”

孙凉听了还是端坐,把杯中茶水续上,轻吹几下,像喝酒一样牛饮,整杯茶水连菊花都倒进嘴里,把菊花在嘴里咀嚼细碎咽下,就起身:“老三,喝了茶走吧。这位花婆,请您前面领路。”

孙云本见师父那样喝茶还觉得奇怪,也学着师父赶快把茶水吞进嘴里,只是嘟着嘴鼓着腮帮,不让这茶流出来,毕竟这茶还是挺烫的。等等再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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