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丹青谷的仙鸽带走了谢虞晚下山的消息,领回一个让谢虞晚大吃一惊的人物。 她扶住额,语气无奈:“娘,您也没必要专程来一趟吧。” 周暮知正絮絮叨叨地往她怀里塞符纸,听到谢虞晚这句话,当即眉一横,严厉地瞪她:“你这是什么话?谢虞晚,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一行面对的是何种邪物吗?还不乐意多带点符咒,十个你都不够它吃的!” 谢虞晚讪讪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置喙自己母亲的决定。 周暮知没好气地瞠她一眼,再次叮嘱她: “这几张符咒你可一定要好好保存,记清楚了,前三张可以缩地成寸,最后一张可以把我和你爹立刻召到你身边来,非紧急情况切勿轻易使用。” 周暮知是符修,她写出的符咒常人难破,谢虞晚点点头,将符咒珍重地塞入自己的衣袖。 见谢虞晚终于开始认真,周暮知忧心忡忡的神情稍稍缓和,将一屉精美的糕点递给她: “娘还给你带了杏花糕,”注意到谢虞晚的眼睛霎时亮起来,周暮知又肃起脸嘱咐,“你可别贪嘴,留着慢慢吃,这种零嘴性甜,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谢虞晚欢天喜地地捧过糕点,柳夭桃艳的一张芙蓉面笑嘻嘻的:“知道啦,我保证不在今天以内吃完。” 周暮知佯怒地摇摇头,翕张着嘴唇,紧绞的眉头里笼着淡淡的顾虑:“你出门在外,可一定要特别小心,娘是真不放心你,你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有时候却也死心眼得很……” “娘,”谢虞晚伸手抱住了周暮知,清眸亮晶晶的,宛若涟漪着一汪澄澄碧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颜,周暮知说不出话来,离开霄厄剑宗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谢虞晚一眼又一眼,伴着溶溶的远青在谢虞晚的视野里逐渐消失。 软风吹动谢虞晚朱色的衣袂,她望着周暮知的背影在原地默立了许久,谢虞晚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路会有多凶险,但她不能退缩。 她乐观地想,自己可是跟着原的男女主一起行动的,怎么说也能蹭着点主角光环吧? 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谢虞晚回过身,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浅色的眼睛。 自重逢以来,谢虞晚时常不明白宋厌瑾在想什么,他和穿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个清越少年太不一样了,从前的宋厌瑾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只有和他亲近的人才能看懂他细致的温柔,而“宋雁锦”永远都是温和的,可谢虞晚总觉得他眼睛里的东西太多太多,在某几个瞬间甚至只剩荒芜的漠然。 直到对视的此一眼,谢虞晚终于看清楚他眼中那些晦暗不明。 那是……铺天盖地的嫉妒。 那份妒忌的异色很快就被鸦黑的长睫掩藏不见,可谢虞晚已经被惊得一抖,她实在太震惊太震惊,以至于当宋厌瑾抬步走近时,她甚至忘了后退。 直到被他颀长的影全部笼住时,谢虞晚才迟钝地想要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修长的白皙指节紧紧困住她的肩胛骨,他俯下腰,慢条斯理地对她耳语: “你口脂的颜色有些淡了,”秾艳眉眼一勾,丹唇轻启,“需要师姐帮你重新抹涂吗?” 谢虞晚最后还是跟着宋厌瑾进了他的房间。 原因很简单,她这些天一直很想找机会跟他聊一聊,谢虞晚原以为他总会问自己一点什么的,比如说她是什么时候起开始疑心宋雁锦就是宋厌瑾的,比如说她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谢虞晚想自己会告诉他,她从桃树下的第一眼开始怀疑他就是宋厌瑾,还有当时那场纸鹤雨,他口中说着自己不会折千纸鹤,可他拆开千纸鹤的动作是那样自然,谢虞晚在那个瞬间心里便有了底。 可他什么也没问,今日还是这些天以来她头一回跟他独处呢。 宋厌瑾的房间窗明几净,一盏檀香正温,熏烟冉冉,敞开的窗棂处斜开一枝灼灼桃花,是谢虞晚两年前送给他的,他用了法术使得它永远妍得夭夭。 谢虞晚被他安在铜镜前,他自己则半跪在她身前,谢虞晚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不敢看“少女”美艳绝伦的面容。 如瀑的青丝轻搔她的脖颈,吐息间皆是胭脂水粉的甜腻气息,谢虞晚不适地往后挪了挪,后脑勺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按住。 宋厌瑾面露惑色,尾音上勾:“师妹?” 朱砂的口脂浓上女孩饱满的唇朱,分明没有尝到酒味,谢虞晚却觉得自己有些酩酊,她慌张地低下眼,却看到自己明红的衣袂与他月白的烟罗裙角缠绵在一处,迤逦得仿佛一副浓淡相宜的春景图。 谢虞晚心头一动,她复又惶惶然地抬睫
,刹那误陷“少女”秋波滟滟的瞳河,谢虞晚登时双颊绯红,她盯着他鼻梁上的那颗痣,心口须臾断开一根弦。 她忽然……很想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