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庞大的身躯落到无一台前，连带着羲和滚了出去。
羽烛白无力地化出人形，看着走下无一台的天道。那其实只是一团闪烁着微光的雾风，隐约能看出个人样来。天道靠近的时候，羽烛白竟然觉得莫名的安详。
“沧雪神君。”天道对着她点了点头。
“我没力气了，”羽烛白踢了一脚羲和，对天道说，“你自己处理吧。”
天道低头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羲和，挥挥手，十二道沉默的白影出现，把羲和围了起来。
羽烛白还以为十二劫上次已经被她砸碎了，没想到还在。但她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这些了，她攥着天道的领子才勉力站起来。
“我要怎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道反而问，“山墟君恨天道，你应该也恨。天道让你们失去了很多。可是你不惜烧神魄才握住定八荒，是为了救你心爱的人吗？他应当更想你活着和他一起生活。”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羽烛白喃喃道，“难道要我看着这世间千疮百孔，我自己逍遥快活吗？我做不到，山墟君不是这么教我的……寒川也不是。天道剥夺了我很多东西，可是没有天道的话，寒川也许等不到被山墟君收养的那一天就死了，其他人也是一样。我恨你没错，但你活着能救更多人。
“别废话了，我快站不起来了。我要怎么做？”
“我明白了。”天道让开了通往无一台的路，指着那座白色的高台说，“你走上去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这是契约吗？”羽烛白带着血色一步步走向无一台，“我可以要两个吗？”
“说来听听。”
“我想要镜心宿主的名字重新出现在生死簿上。”羽烛白踏上了第一级台阶，“还有寒川……忘记我。”
墨寒川冲进无量天的时候，被清融扶了一把。
他已经听不见了，只能看见清融的双唇张张合合，隐约是“沧雪”两个字。墨寒川踉踉跄跄地奔向无一台，一眼就看见了拖曳着血色的白色台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无一台的，神魄被压制、骨骼被碾得“咯吱”作响。
墨寒川走上高台，看见了那个被包裹在白色丝线中的女孩。她像是睡着了，神色安详，就像小时候枕在他的膝头，在午后的阳光中熟睡。
墨寒川把她从那些丝线中剥了出来，手指被割得鲜血淋漓。
羽烛白竟然在这种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仿佛盈着月光的眼睛此刻只有混浊的灰色，她已经看不见了。她试探着伸手去摸墨寒川的脸颊，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是寒川啊……”羽烛白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掉。
“嗯，是我。”墨寒川的眼泪落下来，滴进她的眼睛，“我来带你回家了。”
“好啊，”羽烛白又闭上了眼睛，“你可以抱紧我一点吗？我有点冷。”
“好。”
墨寒川收紧了怀抱，白色的女孩沉沉睡去，在他怀里散作了白色的星辰，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