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给贾琏做了妾室,以二姐、三姐品貌,好歹也是个良妾。那凤姐惯会吃醋,说不得就此便与贾琏闹将起来。如此一来,至不济也是良妾,好一好,那凤姐一去说不得继室都有指望。
尤氏心下无定,几回便被尤老娘说得动了心思。每每趁着凤姐走亲访友或是去城外看顾营生,便打发丫鬟将二姐、三姐叫来。
一来二去,那贾琏也有了默契,单等着凤姐有事外出时等在家中,三回倒有两回能等到二姐、三姐。
尤氏就道:“你们两个将二爷勾得起了火,便是二奶奶不来也要闹出人命了!”
二姐闷头不语,三姐大笑不已。过后果然拾掇齐整了,被那尤氏送出府邸。
却说贾琏匆匆往前头而去,半路正撞见平儿。
平儿纳罕道:“二爷这是打哪儿来?”
贾琏随口胡诌道:“后街贾珩请吃酒,我估摸着这会子俭兄弟快来了,赶忙往回赶。”
平儿将信将疑,只将凤姐的吩咐转述了一遍,这才往大观园而去。贾琏心下怅然若失,自己个儿到了房里,略略坐了会子便心下痒痒,一时间坐也不是、卧也不是。
等不来李惟俭,又见尤氏将二姐、三姐送出府邸,贾琏顿时愈发烦闷。他这会子刚被两个尤物勾得起了兴,又怎肯寻小厮去泻火?
思来想去,忽而想起了老相好来。当即自袖笼里点算出些许银票,唤过小厮,低声吩咐道:“你去寻鲍二家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小厮面上为难,说道:“二爷,要不咱换个时日?过会子俭四爷可就要登门儿了。”
“伱知道什么?快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言罢丢过去一枚银稞子,小厮顿时眉开眼笑而去。
过得好半晌,小厮来回话,只说那鲍二家的应承了,贾琏搓手踱步,心下愈发长了草。
正当此时,有小厮来报,说:“二爷,俭四爷车马方才回了伯府,打发人来知会,说是过会子径直从会芳园过来。”
贾琏应下,心中极为不耐,满脑子都想着二姐、三姐与那……尤氏?因是心不甘、情不愿往大观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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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惟俭这日纳罕着回返家中,甫一下车,便听吴海平来报:“老爷,薛二爷来了,这会子正在偏厅等着呢。”
李惟俭笑道:“斗定是听了风声,你且将他引来房。”
吴海平应下,赶忙亲自去引。他自知自己个儿的妹妹琇莹再如何也比不过新来的宝琴,只不过是李惟俭顾念旧情,这才许了姨娘。
那薛斗极有才略,如今颇得老爷青眼,因是吴海平又哪里敢怠慢?
不片刻吴海平将薛蝌引入房里,陪着等了须臾,才见换过一身常服的李惟俭缓步而来。
薛蝌紧忙起身笑着恭贺道:“在下恭贺伯爷荣升一等伯。”
李惟俭随意摆了摆手,自顾自落座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斗也坐。”
薛蝌笑着落座,说道:“头晌得了信儿,正好下晌午时,在下便紧忙来恭贺。”
李惟俭嗔道:“斗啊,你我之间就莫要客套了。”
薛蝌笑着应下,又道:“伯爷此番荣升,却是首辅与大司徒出的力?”
李惟俭颔首道:“想来是投桃报李。”
眼见薛蝌蹙眉思忖,李惟俭又道:“你如今莫要想朝局,我与恩师早已绑定,断无背弃之理。我先前有数策献于老师,老师恐我木秀于林,又怕四下树敌,这才转手将此策递于陈宏谋。
呵,那陈宏谋也不知怎么察觉那数策出自我手,想来是要结个善缘,干脆寻个由头给我升了爵。”
薛蝌拱手正色道:“伯爷这一等伯实至名归,错非伯爷所创水泥务,今秋汛期,江南还不知死伤多少百姓。”
今秋黄、淮泛滥,报急三日一封,亏得新晋河道总督庄有恭征发二十万民夫死守堤坝,加之又用水泥堵住决口之处,方才保了黄、淮百姓安平。事后庄有恭自是升了爵,其人又将功劳推在了水泥务的创办者李惟俭身上。
朝廷与皇帝本待将此事压下,毕竟十六、七的公、侯实在有些惹眼。奈何此番新党一系投桃报李,连连上为其请功,政和帝只得顺势而为,给李惟俭晋了一等伯。
李惟俭自是知晓自己个儿几斤几两,也不将这等奉承话放在心中。说过些许公务,转而道:“斗那家产可要了回来?”
薛蝌颔首道:“便是这两日功夫了。”顿了顿,又道:“夏家也是倒霉,若得知陪嫁被大房挪用了,还不知闹出什么事端呢。”
李惟俭笑而不语,这些又与他何干?嘎了口香茗,说道:“我与斗不见外,若斗要回了家产,可将部分投于船舶动力厂。”
薛蝌瞬间领悟,说道:“伯爷那厂子……可是要投产了?”
李惟俭苦笑着道:“不容易啊。”
船用蒸汽机一早就造出来了,奈何怎么将其移植到船舶上,自开年以来李惟俭大半心思都在此事上。又先后汇集了实学大家数十人,开出万两赏格,直到如今方才被一众人等群策群力的解决了。
“下月厂子迁到津门,所产机械可乘船顺风而下,一路到得江南各地。”
薛蝌道:“伯爷何不在金陵、松江等地设厂?”
李惟俭笑着摇头:“还不是时候啊。”
一则远离原料产地,二则江南也缺乏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