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坐在一起开会,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遇到问题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解决,你们说是不是。”
徐三野挥舞着大手,抑扬顿挫。
李卫国见他把座谈会开成了生活会,并且摇身一变为主持人,顿时啼笑皆非,抬头道:“李记,杨局,我可没主持过局里的工作,我这个指导员都是今年刚提的,要不你们先研究,我出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
“这不是有开水么,坐下。”
不等李记和杨局开口,徐三野就把他拉坐下来,拿起火柴点上烟,开始了自我剖析。
“杨局,老丁,其实我早想向你们汇报思想,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们之间应该团结一心,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得现在这么僵呢,这里面肯有问题,并且主要是我个人的问题。”
“什么问题?”
“应该早点向你们汇报思想。”
徐三野磕磕烟灰,很认真很诚恳地说:“新海乡那个副乡长的事,我确实让你们很难做,至少让你们没法儿跟陈记交代。但我当时考虑的是,如果放那混蛋一马,丢失的是原则和人心。而从严从重查处,将那混蛋一军,则能赢得群众的拥护和对我们公安机关的信任。”
你这哪里自我批评,这分明是在自我标榜。
不过话又说回来,公安机关是做什么的,如果领导打个招呼就放人,公安机关还有威信,还有威慑力吗?
杨局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微微点点头。
李记则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杨局,我们之间除了新海乡那个混蛋的事,也就是突击花钱改装执法救援船和建造趸船的事了。回头想想,作为一个从小就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切缴获要归公的人,我在这件事上确实犯了无组织无纪律的错误,我向你们检讨。”
他居然检讨!
杨局意识到他肯定有更大的“埋伏”,不然绝不会主动承认错误,立马打起精神,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稀里糊涂被绕进去。
丁教也意识到徐三野在挖坑,再次看向李记。
李记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示意徐三野继续说。
“杨局说从来陵海上任那一天起就是陵海人,我不一样啊,我是土生土长的陵海人。作为土生土长的陵海人,作为陵海公安局的干警,我能不知道维护岸上治安的重要性?能不知道轻重缓急?”
徐三野敲敲桌子,话锋一转:“但不能因为岸上更重要,就完全不管水上。李记,杨局,你们知不知道我们陵海现在有多少从事水上运输的个体户?”
李记好奇地问:“多少?”
“去年是九百三十二个,今年据不完全统计,已经增加到一千四百六十一个。”
徐三野回头看了一眼李卫国,如数家珍地说:“算上县里和各乡镇的航运公司,以及全县各企业的自备船队,现在有三千多条船在江上跑。如果算上渔船和经过我们陵海水域的货船,那这个数字可能上万。
我们之前没怎么管过江上的治安,一直以为江上很太平,可事实上呢,经过这段时间的岸线大巡防和水上治安大检查,发现江上的治安状况不容乐观,甚至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杨局对这些真不清楚,微皱起眉头:“有多严重?”
“老李,这方面的情况是你负责整理的,你向李记和杨局汇报。”
“好的。”
李卫国定定心神,凝重地说:“通过检查和走访询问发现,至少有六拨水匪船霸在我们陵海水域活动,有外地的,也有本地的,他们气焰非常嚣张,甚至敢在大白天上船敲诈勒索乃至抢劫。
动辄大打出手,或以烧船相威胁,船民渔民敢怒不敢言。就在两个月前,就有三个水匪靠上一条南河籍的货船,抢走了四千多元,打伤了船主,还当着船主的面强奸了船主的妻子。”
李记大吃一惊。
杨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下意识问:“船主有没有报案。”
“人家敢报案吗,就算敢又能去哪儿报案?”
徐三野接过话茬,痛心疾首地说:“老李只说了江上的,内河治安一样存在问题。外地船在陵海境内不敢声张,出闸时人家没什么担心的。从人家反映的情况上看,白龙河沿线的几个码头,包括县城的几个码头有不少地痞流氓。”
杨局紧盯着他问:“那些地痞流氓也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