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月圆刚说出口,就明白了戚明石想问什么,急忙把看他的眼神收了回去。
戚明石一直在脉脉的看着她,更是将她眼神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知道,月圆明白了他那问话的意思。
“我,我……”他突然犹豫起来,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对她的情愫这么直白的表露出来。
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潭面,就会激起无限的涟漪。
戚明石想到了月圆说的,他会走,会回到京城继续他原有的生活,在他还没有考虑好、解决好如何能一直守护在她身旁这件事情之前,他不能也不愿去撩拨她的心弦。
“没什么。”他悻悻的说。
“挺好的。”月圆说了这句,望着夜空,空气中似乎在慢慢凝结着水气,开始变得迷蒙起来,“我是说,一切都挺好的。”她又补充道。
戚明石听到这话,虽不敢确信,但也大概明白了她的心意。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一只山雀突然鸣叫了一声,打破了这一片安静。
“中午在马上眯了一觉,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突然想去玩玩泥巴。你赶紧回屋,早点休息吧。”月圆起身,拿起小板凳,准备去聚茗室。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戚明石也起身,拿起小板凳。
在有情人的心中,大约都有一种在对方面前展露出来的欲望吧。
月圆点点头,“那你可别让师父知道了。”两人轻声的进了聚茗室,又怕声音传出,就合上了门。
“你随意,不必拘束。”月圆说完,就坐在了台面前,准备开始了。
戚明石目光扫了一圈屋子,入门右手边,是一个很大的台面,紧挨着墙放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工具。山墙的那里,有一个形状似鸡蛋的砖窑,左边墙上是好几个架子,上面放着成品,下面全是一个个大罐子。
还没等戚明石看仔细,月圆已经坐在那个台面前,准备行动了。他怕错过了什么,赶紧拿着小板凳坐到了砖窑那边的台面旁,双手托着下巴,安静的看月圆的一举一动。
月圆先取了一些小小的泥渣,放在一个很平的盘子上,给里面加了一些水,拿起一根长长的细棍儿左右来回的搅拌,直到泥渣全化成了泥浆。
又从油纸里面拿出一块泥块,用小刀切了一条拿出来。她从面前拿起一个挺大的带有手柄的木块去敲打这根泥条。在不停的敲打下,木块下面的泥条变的又薄又平。
看着泥片差不多了,她换了手里的工具,用一根长竹片开始刮泥片,泥片变得越来越平整了。
一转眼,她手里又换上了木尺和刀片,左手执尺,右手刀划,如此几下,那泥片就变成了一块方正的长条。
只见她用同样的方法打了一个圆形的泥片,将泥片放在转盘上,将刚才那个长条状的泥片拿起,放在它上面围成一圈比划了一下,又随即放下。
换起一个带有两脚的尺子,调整好位置,就开始转动转盘,去掉边上多余的泥条,一个圆形的泥片就成型了。
她又拿起条形泥块,竖起来围在圆底上,将接头多余的部分用刀小心翼翼的切掉,用竹签沾上一点泥浆,均匀的抹在接口的窄棱上,慢慢的将它们粘在一起。
随后四指深入里面,用食指的外边抵住缝隙,大拇指在外面扶着杯身,右手拿着刮刀反复的从下往上刮压,一个杯子的形状就大概出来了。
她又换了一个木板子,用指腹顶着杯子内壁的边缘,右手拿木板不停的拍打杯体,杯子上端出现了平滑的弧度,杯口也越来越小。她又重新拿起尺子,量了一下口径,重新做了一个圆底,放在杯口处,用细刀缓缓的切那接缝处。
她重新拿起圆片,用刀刃刮掉多余的毛刺儿,给杯口抹上适量的泥浆,放上底片,用刀片将底片慢慢的塞进去,再用泥浆将接缝处涂抹平整。
她又将杯身翻转,挑起先前的那块圆片,一个主人杯生胚就呈现在戚明石的眼前。
月圆还在那里继续处理着杯子里面和杯口,但是在一旁观看的戚明石却是惊心骇瞩。
制作茶具时的月圆,表情严肃却充满自信,她聚精会神、一丝不苟,仿佛视周围的一切为无物。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整个过程游刃有余,让人不由升起佩服和赞叹之情。
戚明石觉得,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做茶具,都是一种享受。让人的心,如同室外这静谧的夜晚,安静下来。
又过了良久,月圆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站起来伸了个腰。
“本来想做个壶让你看看,但是晚上时间不够,只能做个杯子了。”月圆将生胚放在架子上。“夜深了,应该休息了,明天你和杨帆还要忙茅屋的事情呢。”
“哦,不过月圆,你真的很厉害!”
月圆出了门,戚明石也只得跟上,两人踩着月光,不觉就走到了厅堂的门口,月圆抬抬头,示意他进屋,戚明石乖乖的走了进去,随后听到落锁的声音,夜又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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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晚上没有回来,睡床板是无望了。戚明石借着月光,看了看大方桌和长凳,还是躺在了方桌上。
戚明石依旧不想睡,依然睡不着,有什么办法,才能改变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境遇?
睡在床板上的宋兆清,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着戚明石一步步陷入爱情的泥淖,有些希望落空的伤感。
又想着自己的身份,离那个位置的距离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份伤感就变得有些坦然了。听到戚明石进来,想和他悄悄聊上几句的想法,也在这样的矛盾思想中,消失殆尽。
杨帆此刻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办的所有的事情,总感觉落下了什么。
他又仔细回想今天少主交代的事情,突然灵光乍现,他赶紧起身下床,一边出门找掌柜的,一边自言自语:“哎呀,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竟然差点忘记了。”急忙问掌柜要了纸和笔,写了张纸条,回房压在包袱下面,又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捋了一遍,这才放心睡下。
天一亮,杨帆就按照昨晚计划好的路线,先去买了马车,又径直来到县城西边,买了足够多的麻绳铁丝和工具,就来到县城东边,买了一堆吃食,开始寻找胭脂水粉店。
他内心是非常抗拒去这种店面的,昨天少主交代他买这东西的时候,他真是不明所以,一个大男人,突然买这东西干什么,直到看见眼前的店面,他恍然大悟,明白了少主买来何用。为了少主的幸福,他毅然走了进去。
女掌柜看见有人进来,忙出来招呼,在掌柜的推荐下,他一下子买了五盒手膏,反正是花少主的钱。
他又去陆府,给冬白、月半说了昨天遇到曲流方的事,就直奔西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