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齐青着急地叫道:“邱素萍,你去哪里,你忘了还没吃饭吗。”
邱素萍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来这里吃饭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打个招呼后,居然真给忘了,关键是现在她也不觉得饿了,也没食欲了。
她朝齐青甜甜一笑:“算了,这里太吵了,又闷热,我还是到外面找个餐馆去吃吧,齐青,就你请我好了,两位,拜拜。”转身而去。
“请你倒是没问题。”齐青说着,看了张不凡一眼,挥挥手表示打招呼,又抱歉地笑笑,跟了上去。
张不凡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脸上挂着笑,这笑容在他脸上静止着,仿佛是印到他脸上的一样,仿佛从几千年前,从他的前世的前世就一直印着这个笑容一样,亘久而古老。
邱素萍脸上的笑也是一样,一直维持在脸上,她欢快地走着,几乎是带着小跑,一下子就从食堂窜到了校园大道上,齐青追了一阵才追上来,说道:“邱素萍,你是不是生气了。”
“胡说八道,我干嘛要生气?”邱素萍恶狠狠地瞪了齐青一眼,“我本来不生气,是生你这句话的气,你可不要瞎想,以为我是生某个人的气,我犯不着,也没有任何理由生气。”
“是是是。”齐青一脸认可。
邱素萍咬了咬牙,笑道:“再说,人家这是好事啊,你看,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将来做一名校长,领导几百号人呢,你说是不是很了不起?我是在替人家夫妻俩高兴,你懂吗。”
“夫妻俩,没这么夸张吧。”
“夸张了吗,你是没看到人家多恩爱吧,公共场合,还帮抹嘴巴,不仅仅是夫妻,还是恩爱夫妻,没看懂吧,真是迟钝,就你这观察能力,提升的空间非常大,还不懂得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邱素萍笑嘻嘻道。
齐青道:“对呀,陈丽才多大呀,怎么会那么大胆?”
“你傻啊,这不叫大胆,这只是在行使权利罢了,人家有这个权利,没听出来吗,人家父母都认可了的,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父母认可,这不可能吧。”
“这不是不可能,这是事实,陈丽早就说过这个了,我只是没想到她的那个人是谁而已,原来还是我们的熟人呢,是不是很有意思?笑死我了。”
“真是父母认可的?”
“就是因为是陈丽的男朋友,才送来学电脑的,你还不知道吗?你捕捉信息的能力是不是太差了?”
齐青目瞪口呆,这种关系超出了他那纯洁的想象力。
“你看,有个校长当岳父大人,前途无量着呢,是不是?”邱素萍看着齐青的神情,格格而笑,“羡慕吧,真羡慕就赶紧也找一个,也让人给你擦擦嘴巴,多浪漫,别再浪费美好青春了。青春的花谢花开让我疲惫却不后悔,青春的雨飞雪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
邱素萍越说越开心,开心得居然唱起了歌来,还把这首略带颓废的歌唱得十分欢快,唱了几句,又说:“对了,我不去吃饭了,我忘了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你看,又帮你省钱了对不对?这次是先欠着,下次得还。”
说完,不等齐青回应,就哼着歌向校外走去。
齐青追上几步:“要不,我帮你把自行车骑过来?”
“今天不骑了,挺累的,坐公交车就可以了。”邱素萍头也不回,一直朝校门口走去。
她逃跑似的出得校门,来到路边公交站牌下时,已经恢复了优雅的风度,她微笑着友好地看着站牌上的其他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她全部友好地以微笑奉送。
不一会儿,一辆公交车赶到,正是往家里去的,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公交车都能赶得这么巧,她上了车,发现运气更不错的是,后面大把的座位空着,她坐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下意识地看一眼手表,我的天,五点十五分了,这时候往家里跑,再吃一顿饭,再赶过来,最顺利也要一个半小时,上晚自修得迟到了。
齐青怎么回事,都不提醒一下,还说叫我坐自行车,真是没脑子,但这也没办法,这家伙一向就是这么没脑子,要不然也不会跑过来说某人会来找他了,人家来找的是女朋友,跟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一起聊天吃饭兼擦饭米,不知得有多甜蜜幸福,找她干什么?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这么认为。
还好她本来也不相信,可是齐青一定以为她相信了,一定以为她留在教室里就是在等那个人,天哪,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都。
车窗外不断切换的城市片段,时而熟悉,时而陌生,公交车路线跟自行车路线不一样,长时间不坐公交,这时再坐,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那条路线,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不同。
比如,电脑店和通讯店还有摩托车店及与此相关的店面一下子多了不少,前几年大流行的音像店却少了一些。
小城市一直在追赶大城市的脚步,大城市一直在追赶世界的脚步,世界一直在追赶科技的脚步,不知若干年后,这些店会不会又有别的店取代。
我呢,我又在追赶什么,我又在走向什么?甚至于,我又在逃避什么?
算了,不回家了,下一站就下车吧,随便吃点东西就回学校去,一切都会平静地过去的,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心情,该放过都得放过的,不能象爸爸一样,背着个包袱匍匐前行。
对了,包袱,我得把所有包袱卸下来,再轻装前进,不留下一丁点某人的痕迹,看来,还是得回家一趟,迟到就迟到吧,从不迟到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师范生?
回到家时,家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爸爸倒也罢了,妈妈居然也没下班,真是奇了怪了。
这几年报社不错,虽然一直有人在预言,报刊杂志行业很快就有可能被新的媒体取代,但至少到目前,报社还是非常吃香,作为本市最受欢迎的晚报社长,爸爸需要打点的地方非常多,没有一天能准时下班,忙得几乎没时间写作,如果不是有个朱朝吾的南方朔专栏一直在顶着,副刊的质量估计会严重下降,今天看来也是不能按时下班了。
可是连妈妈也一样没按时下班,就让她有点意外。
她躲进自己的闺房,关上门,躺到床上时,突然发现很倦很累……
那个人,毕竟还是要远离了,也许她真的这么设想过,也许她可以不在乎,可是毕竟是有过朦胧的希望的,远离不远离,不该由他说了算,在她没有做选择之前,他就不应该先做选择。
凭什么呀,自己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放肆了一顿,留下一点故事,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了,还害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齐青面前出了丑……
可想而知,齐青一定知道她当时是很生气的,一定觉得她是在嫉妒,丢死人了,应该平平静静的,打过招呼后有说有笑地跟齐青继续去打饭,甚至应该坐回到他们身边吃饭,气氛美好安详,一团和气。
她应该这样对陈丽说,你捡到宝了,他跟他父母一样,都是才子,将来也是教学骨干,跟着这样的骨干,你以后会成为校长夫人,得有多风光啊,然后还要对那个人说,你也要珍惜陈丽,要对她负责,要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好好工作,努力做个好骨干,好校长。
唉,当时要是这样做,这样说,多风轻云淡,往事随风而逝,多完美的结尾,反正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了,留下这么一段祝福,多美啊,多洒脱呀。
“s,gne th the d。”她脱口说出一句英语,眼睛往柜一瞟,看到了放在架上的一套《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