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但在夜市万彩纷呈的霓虹光照下转瞬即逝,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一震剧烈的撞击过后,一颗篮球大小的黑灰色陨石坠落在小巷中,深深地陷入混凝土之中。
巨响吓跑了垃圾堆里找食的野狗,却依然被喧嚣的夜市掩盖。
淡淡的焦味散去,陨石上红热的光芒也逐渐熄灭,一切却并未平息。
陨石中是一团粉色的胶冻状物质,这团物质在摩擦的高温中没有沸腾也没有变质,只是静静地变化着。
陨石表面突然自动龟裂出一层细密的裂纹,一点空气渗透进去,如同一点火星碰到了柴油,在粉红色胶冻中起了剧烈的反应。
这一点点空气被溶解在液体之中,胶冻中也形成了一个个管状,球状,片状的古怪结构,有些结构爆开一个个小小的气泡,又有些结构顺利地融合在一起,增殖起来。
起了爆炸反应的组织则是再次溶解,融入了顺利融合的结构中,成为其养料。
很快胶冻状物质就消耗了一大半,形成了一条拇指大小的粉色鼻涕虫样生物,蠕动在一滩废液中。
陨石外壳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主动裂成一地粉末。
天外而来的它沐浴在异星的空气中,终于顺利地适应了环境。
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差距何其巨大,一方赖以生存的物质可能就是另一方的毒药。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它完成了地球生命花费亿万年的进化,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渡过了最艰难的初生阶段!
随着鼻涕虫的成形,一簇剧烈到难以理解的脑波反应猛地炸开。
该死,该死,该死!
怨恨情绪在这渺小的身体里充溢着。
它在地面匍匐爬行,软弱的胶质肢体几乎连一丁点体重都负担不起,整个身体软趴趴地贴着地面挪动。
黑暗中的它艰难前进,太过稚嫩的身体几乎连该有器官和系统都没有分化出来,完全就是一个放大的草履虫。
这孱弱的身体甚至无法阻挡体液的渗漏,留下一地晶莹的粘液,哪怕适应了这个星球的空气,依然有许多艰难险阻挡在它面前。
但就是这么一副连虫豸都不如的有机物肉块内,束缚着一个恐怖的意志,散出宛若实质的怨念电波。
这一刻,方圆百米内的电子设备都闪烁了一下。
这怨恨是如此纯粹而强烈,单纯地恨着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它无声的咆哮震荡着体内的电解质,激荡出流窜的微弱生物电,同时变化的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生物结构。这些结构都是自然进化中的实验产物,无用的成分实在太多,只能靠着本能来继续精简进化成更有效率的结构。
但它却可以控制这加了亿万年才完成的进化。
抛弃了所有的循环系统的构建,它不顾一切地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物质,全力投入到狩猎的本能中。
柔嫩的体表迅变黑增厚,却不是为了防止体液的渗漏,而是进化出狩猎的武器,分化出坚硬的爪牙。
开始的那只饥肠辘辘的野狗被陨石吓了一跳,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到了这处垃圾堆中寻找食物。中途它闻到了一阵甜美的气味,野狗哈着气小跑过去,视野中是一团奇怪的肉,它凑过鼻尖轻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敢下嘴,那肉却迅猛地主动钻进了狗嘴。
躲过交错的犬牙,它向深处快蠕动,在滑过喉部食道的瞬间猛地伸出新生的钩爪扎进稚嫩的喉咙中,整个身体旋转着钻了进去。
野狗如遭电击,痛苦地抽搐起来,满地打滚,凄厉的吠声很快就随着食管的撕裂而化作急促的抽风箱声。
鼻涕虫沿着气道上行,异常准确地找到枕骨大孔的位置,撕裂喉管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在脑部大快朵颐起来,同时分化出一根根触手接在了脊髓和视听觉神经上。
这个天外的异种生物,借着野狗的五感,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在它还是虫子的时候,根本没有精力去进化复杂的感官,只能靠着微弱的触觉和温度变化、化学刺激感受外界。
野狗很快停止了颤抖,踉跄地试图站起来,好像变成了一只刚出生的幼犬。
它懵懂的意识一下子连通了野狗的大脑,有了最基本的饥渴和凶暴,忽然明白了想变强,就只能狩猎
很快,它操纵着自己的新坐骑,跌跌撞撞地跑动起来。
它依旧很不满意,需要更多的血肉,更多的生命来献祭给自己。
它汲取着这具身体的营养,野狗的外形更加形销骨立起来,却在它不计代价的刺激下拥有了更强大的爆力——当然只是一次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