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您这脸上怎么挂彩啦!”张迪瞧了瞧徽宗的半边脸说道。
徽宗道:“出地道口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不碍事。”
张迪摇了摇头道:“不像。”
徽宗道:“什么像不像,多大点事。”
这李师师什么时候变成了母夜叉,居然让徽宗挂了彩回宫。徽宗越是否认,张迪心里头越是暗自好笑,他还以为是李师师的杰作,说道:“官家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只是官家下次出去一定要带上我。”
徽宗道:“行了行了,先去替我传下话去,让蔡京到御房来见我。”
“遵命。”
过了半晌工夫,蔡京来到御房,徽宗开门见山道:“蔡卿,我平日待你如何呀!”
莫非自己摊上了什么事,皇上才会如此问话。蔡京心里一慌,赶忙跪下来道:“臣拿的是朝廷的俸银,享用的是朝廷的食禄,官家对臣是恩重如山呀!”
“蔡卿呢,我可是听说你借机花石纲之名不但中饱私囊,而且构陷官员,可有此事?”
蔡京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偷偷瞧了一眼徽宗,发现皇上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发怒的样子,他这才道:“官家圣明,关于中饱私囊一说,这都是下阶官员胡作非为,我下去以后绝对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关于构陷官员嘛,这实属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蔡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敢说我这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官家息怒,臣的本意是说那些个造谣生事之人,官家不可信其言也!”
“好了好了,别再越描越黑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徽宗本来想要发火,他瞧了一眼须发皆白的蔡京,忽然生出些许的怜悯之心来,道:“蔡卿呢,你常常能够想我所想,你替我办事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凡事不可做过了头,否则晚节不保呀!”
蔡京连忙道:“官家所言极是。”
徽宗道:“别累坏了身子,起来说话吧!”
蔡京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君臣二人就谈论起了金玉古玩之事。
蔡京乃宋神宗熙宁二年进士,其人是为栋梁之才,尤其会写一手漂亮的法,会鉴赏古玩字画,让他深得徽宗器重。
蔡京虽有大才,但此人擅长投机钻营,行为极不检点,因而曾被三次罢相,罢相之后皇帝又感觉离不开他,又让他第四次执掌宰相之位,加太师之衔。如此往返,让蔡京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蔡京回到太师府,有点坐卧不安起来。他找来太师府大管家蔡容道:“今日皇上单独召见我,说我中饱私囊、构陷官员。若说中饱私囊我还有办法对付,只是这构陷官员兹事体大,皇上若是借题发挥我就惨了。”
蔡容道:“老爷,皇上这不是让您平安回来了吗?”
蔡京道:“皇上的那一点喜好我是了如指掌,那是因为他暂时还离不开我。等到我老眼昏花的一天,皇上未必不会拿我开刀。这个呢,就叫做天威难测。”
蔡容道:“老爷,那怎么办啊!”
蔡京道:“怎么办?能怎么办。先自个把这些年经历的大事给翻出来,补上漏洞。”
蔡容道:“老爷,我有一事必须如实禀告,我去了一趟杭州,结果发现前运转使李云中有一女李灵儿,现在下落不明。”
蔡京道:“哦。你不说我差一点就忘了,我摆寿宴的那一天有个女子行刺本官,想必就是那李云中之女。果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呀!”
“老爷,会不会是她告你到皇上那儿啦!”
“应该不会,皇上岂是谁想见就可以见到。按照常理这个李灵儿想要报仇,她人必定还在京城之中,即日起你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是,老爷。”
凤鸣楼李师师阁楼中,李师师正教杏儿习字。李师师握住杏儿拿笔的手道:“来,姿势坐好,手不要抖,横、撇、捺,瞧,这个就是大字,大小的大。”
杏儿道:“小姐,这么难练啊,手都握酸了,还是休息一会吧!”
已是仲夏时分,傍晚的阁楼四周亮起了许多指甲盖大小的灯。李师师道:“荧火虫!杏儿,快拿团扇过来。”
杏儿勤快,一会儿就拿来了团扇,两个人专挑荧火虫多的地方去扑,荧火虫借着扇子的风飞来窜去,李师师真的很佩服这种小小的生命,他们依靠自己的体能就可以发光,真的是一个顽强的生命。
李师师好像若有所思,轻轻地吟出一首小诗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荧,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杏儿望着飞来舞去荧火虫道:“小姐,我感觉好浪漫哦!”
李师师道:“真的耶!”
杏儿问道:“小姐,你经历过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李师师道:“你真的想知道?
杏儿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说出来听听。”
李师师道:“我经历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和林公子一起逛元霄节的灯会,那时候我们一起逛街、一起赏花灯、猜灯迷、放花灯,甭提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