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寒:
我来到了提前预约好的餐厅,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十年之前了吧。我太想知道28岁的她是否还像当初一般美丽和骄傲。
七点钟,分秒不差,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了。我抬头,看到那个如十年前一般消瘦但是挺拔的身影。她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装,脚踏一双白色的平底运动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子,用一支圆珠笔固定着。她的目光在昏暗的餐厅里扫了一圈,固定在了我的身上。我站起身来,微微欠身。
陈苒:
十年了,二十八岁的我与十八岁的心动再次相遇,一向冷静的我在此时感到了忐忑。不知道十年前那个瘦弱矮小,手里永远拿着武侠小说的男生,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得知天依入院后一直是他在照料,甚至连我弟弟都是他在安排的时候,我是对他另眼相看的。今天再见,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幅场景。
其实我六点五十就已经到餐厅门口了,我透过茶色的玻璃偷偷的观察里面的男生。他背对着我,但是我敢确定那一定是他。我来回踱步,还是决定等七点整再进去,毕竟这样比较符合我高中时期每天打上课铃的那一刻迈进教室的人设。
指针走向七点,我推开了餐厅的门,还要装作不知道他坐在哪里的样子扫视一遍餐厅,最后将目光固定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站了起来,心想,这小子出国十年还变得挺绅士。
“陈苒,在这里。”
我还要假装刚刚看到他的样子,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向他走去。
“好久不见。” 我努力的保持着声音中的冷静。
“十年了,好久不见。” 他为我拉开椅子。
我们坐下后,定定地看了对方很久,直到我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边寒尴尬的摸了摸头,问我在笑什么。
“你金庸看完了吗?”
“早就看完了。”
“你坐在我对面,手里不端本我还怪不习惯的呢。”
“你呢,还做卷子吗?”
我笑嘻嘻地从托特包里掏出一大本习题,是我考博士要用的。
“十年了,你还在做卷子?!”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
“为了升官发财嘛。”
“你们家那么多钱,你干嘛那么拼命”
“我爸没了,我妈跑了,我把钱都留给陈堪了。” 我不太确定他知不知道我家破人亡的故事,所以给了他一个较为简短的梗概。
“我听说了,我不知道你给了陈堪多少钱,但是在我接触下来,他好像更渴望能有亲人在身边。”
“你了解我的…”
“我了解。”
我沉默了,我知道这样对陈堪不公平。家里发生的一切对他都不公平,但是生活对我何尝又是温柔的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 边寒举起酒杯。
“庆祝我们重逢。”
“重逢。” 我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杯。
“你怎么有空送小依的爸爸妈妈过来?来一趟应该挺麻烦的吧。” 他问我。
“天依是很好的孩子,四年前她受伤的时候我印象很深刻,而且她跟陈堪关系也不错。” 我解释道。
“那你知道和小依结婚的,就是我吗?”
听他说完,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语塞。我当然猜到了,当天依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又把她的朋友“边寒”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我只是没想到边寒会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但是他一直都是这样耿直的一个人,我从不质疑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我猜到了。”天依并没有直接告诉我,所以我只能说是我自己猜到的。
“所以我们的故事她告诉你了?”“不算直接告诉我吧,只是来问了我的意见。”我如实相告。
“哈哈,是不是问你该不该和不爱的人离婚?”
“你别误会她,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你有所亏欠的,她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出对两边都好的选择。”
“没事,各取所需的婚姻而已。”
“她就算要和你离婚,也不一定能和陈堪一起走到最后的。”
“但是,我也想离婚了。”
“为什么?”
我一直在仔细的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因为我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不应该有任何偏颇的介入。
“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
“之前我没有,或者说我们被分开,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待小依。现在如果还是维持这段关系,那我心里有愧,也觉得虚伪。”
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我,还是我在自作多情,所以只能能故作轻松。
“哦?是吗?那提前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