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严宣为什么会成为深潜者,但肯定不是救世济民。
硬要说个理由的话就只能归咎于直觉。
严宣虽然看起来随意,很好相处,但却处处敛着种疏离感,对任何事看待凉薄,置身事外。
方辰又问了几个问题,只是每每在触及到怪异游戏核心时都被严宣以“这是深潜者内部机密”给婉拒了,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他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摊牌,“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提议,在此之前告诉我一件事。”
“说说看。”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服我加入的。”
“算是有点私心。”严宣坦然道,“为了救一个人。”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是啊,一个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眼眸直勾勾回望过来,语气轻的像在叹息。
这一刻,沙哑的声音在雨雾中回荡,方辰仿佛拥有了联觉,他觉得这句话是有味道的,有些酸涩,尝起来还很苦。
不知名的情绪经过发酵后,酝酿出了点点寞落。
兴许是淋了雨的原因,严宣眼睫有些湿漉,头发轻柔的搭在额前。
这个单手就能把木匠摁在地上,随随便便对付木雕群的人,似乎只是说出这个答案就耗尽了全身力气。
方辰不好形容这种感觉,只是这一瞬间,忽然有种想冲上去抱抱他的冲动。
神经,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二人的交谈被一通电话打断了,严宣看了眼手机,递过来张纸条。
“这是我的号码,考虑好就打给我。”说完便撑开伞,缓步踏入风雨中。
……
从福安小区离开后,方辰没有直接回家。
他重新点开报道,确定了位置,朝目的地走去。
千篇一律的景色映射眼底,在有了刚才的对话后内心竟滋生出不一样的感受。
蓝天疗养院旁边的医院里,方辰调出照片,询问起二人目前的状态。
“你们是什么关系?”护士有些警惕。
他掂量着用词,“算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男方人没了,女方目前状况也很不好。”可能是见惯了这种阵仗,护士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病例,忽然,神情中闪过些许可惜,“如果不是腹中的胎儿,没准能保一命。”
什么?
审判投票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
榕榕歇斯底里的哀求跨越了时间再次冲进耳畔。
难怪她那么紧张胆小,难怪她说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难怪她说这是张斌的意愿,是他们两个共同决定的。
一开始还以为这不过是为卑劣行迹找寻的借口。
方辰不知道如果那时她选择挑明事实,用孩子当做盾牌,要挟众人,进行道德绑架,他会不会放她一条路。
这明明是最能动摇人心的底牌。
可哪怕如此,她也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最后关头却突然放弃了抵抗。
是亲手杀死爱人的行为让她后悔了,还是觉得独自一人面对余生太过残酷,又或者单纯经受不住怪异世界的折磨,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已经彻底无从得知。
张斌也好,榕榕也好,在桥对岸的世界里,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践行守护的意义。
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很有勇气。
方辰微微抬眸,向走廊尽头的病房望去。
“别想,禁止探病哈。”护士赶紧用身体挡在前面,用眼神下达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