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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识

第七十八章:不打不识 等到夜深亥时,一道低瘦的黑衣身影从房间内出来,摸黑找到那间房,缠枝脚步轻盈踩在横栏上停下。 从腰间拿出喷烟筒,缠枝轻的穿透房间纸窗,浓厚的白色烟雾喷出,向外弥漫间白雾又化作无色。 等到药效起作用,埋伏着的人没有放松警惕,长剑出鞘拿在手中,从窗外跃进屋内,仔细查探下来,竟是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被派去迷晕常悦一行人的庞大颜也无功折返,脸色昏暗不解道:“屋内没人,应当是不曾就寝。” 不仅如此,那一行人包下的三间房间均无人,且他们行动并无泄露可能,那些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不管了,去客栈后院,将那两辆马车牵走。” 几人皆手持大刀,刚到院中准备解下绳子,便遇到同样来者不善本该出现在房间里安睡的众人。 常悦先发制人,挑明问:“这位兄台,夜黑风高,是想做打家劫舍勾当吗?” 分明是想到一块的行为,叫他们抢先了几步。 薛令归也看得出来,一时没想好说什么,口头上叫她占了先锋。 “阁下说笑了。”陈进挂上平易近人的笑,解释道:“不过是我这兄弟担心马车上几袋香料,我等随他来瞧瞧,不知阁下携如此手下来这后院是为何?” 儒士打扮的男子虽面带和煦的笑容,但看过来的视线隐隐有压迫之意。 常悦勾唇,面上认真道:“巧了,我亦担忧所带物品,特来看看。” 陈进笑容不变,看破不说破的别有深意的看着这边。 僵持氛围重,一旁的陶洱清脆出声:“我们可是要北上的,你这老男人趁早识相交出……” 后面那句话被薛令归横他的一眼自动消音。 “管住嘴。” 薛令归冷清出言警告,后者自知说漏了目的地,心虚的躲在一人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稚嫩的眼睛。 朝向常悦,薛令归正常道:“我们已看完了香料,业已放下心,便不在此挡着路了,诸位请。” 两方人马擦肩而过间,常悦突地喊出声。 “留步。” 面上挂了抹浅笑,常悦操着一口与面容并不相配的轻灵疏朗的声音道:“兄台可知我们此行要去何处?” 薛令归面上并不好奇,负手回道:“不知。” “这两辆马车内,皆是米粮棉衣,我们此行便是要送往北境助我西夏军抗敌。” 平淡的声音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薛令归瞳孔微缩,俯视着打量那人。 外貌一般的男人倒是生了一双干净琉璃般的眼睛,纵然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出欺骗,薛令归还是没有答应常悦提出的同行邀请。 此人举止多怪,又是个脑子转得过来的,薛令归并不完全信任他,更不可能将筹集的米粮堵在这伙人身上。 预料之中遭到拒绝,常悦没在继续请求,第二天在薛令归启程时命队伍不远不近的跟着。 行至一阴森密林,几个扛着大刀的人站于微凸的小山丘上,站姿霸道的等着过路人。 薛令归一看便知这是遇到同行了,和身旁的陈进对视了一眼,九人九匹马以一种无畏的气势驾马过去。 听得对方说过开头招呼后,庞大颜双手环臂看着那几个瘦的猴似的身影嘲笑道:“呦,劫道的打到咱们身上了?” 薛令归也是一副不在意看热闹的模样,随着旁边的人笑着。 随意甩了甩缰绳,位于中心的深衣男子扭了扭脖颈,昂着笑意道:“陶洱,你也去喊两嗓子,杀杀他们的威风。” 得了任务的少年应得响亮,驱马向前走了两步,扬声道:“欸,你们领头的,可听说过西州擎鹫山的名号?” 面色灰黄瘦弱得几人相互看了看,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不解不知。 一人弯身下丘,一边指挥手下人都下来干活,口中不忘回他:“那是什么不知名的偏远地儿,爷爷我才没听说过。” “从前没听说过,今天我便打的你知道!”薛令归暴喝出声,单从气质上,他一人已赢得了来劫道的数十土匪。 不止是为了气势,薛令归想得远,他们不愿交过路费,只能硬拼杀出一条生路,左右都要拼上一场,速战速决,他们也好走的快些。 对面数十人乘马而来,离得近了竟收了大刀掏出腰间长鞭,运用流畅利落的甩了个鞭花。 在场的都是刀尖舔血讨生活的,刀棍剑刃相撞时,每人眼中的杀意都起瞧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武力最差的陈进也拿了把

窄剑,躲闪着和人厮杀。 打斗对抗间,拦路的贼寇站定步子,从手腕中露出早准备好的袖箭,分别对准几人,未发一言便齐齐发射了出去。 中间空地上被当做活靶子的九人躲闪不及,箭声落的一瞬,有一人吐血倒地。 “小午!” 袖箭可连发三箭,他们就是挥刀再快也挡不住飞来的箭矢,薛令归当即下令道:“捡地上尸体做掩体!” 距激战几十米开外,赶马车的有一人提着建议:“公子,等他们两伙人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常悦虽然点头,但面上的紧肃不减。 两伙人都有来头,谁都不能保证没有后手,此时等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再去捡漏反而不是最佳打算。 又一人被箭矢穿破喉咙而死,薛令归身为老大难掩自责,想去将其尸首拖远点,又被掣肘着出不了包围圈。 陶洱最受不了兄长接连死去,抵抗间隙哀求着呼喊:“薛大哥,咱们打不过了,下令咱们撤吧!” 再打下去,不说能不能将对方杀死在这,仅是自家人便不知要折损多少。 薛令归压眉冷视一圈,豁出去的心狠表露出来。 不能撤。 撤了,命保住了,但粮没了,这车粮是他们山寨遣散所有兄弟之后的仅剩,若成功运到北境,定能管饱几十将士。 战线将士的性命比他们要值钱,所以他们不能撤。 一息间,围攻薛令归的几人一手持鞭一手用刀,挑开了中间那人肩头。 放眼望去,整个混战之中竟是七人被围攻,各个都负勉强支撑着。 常悦越看越凝重,再也旁观不下去,下命令般喝道:“都听得了,随我去救人。” 一人一马疾驰而去,反应过来的众人只看得见那道残影。 “公子!” 随着常悦等人的加入,局势霎时逆转。 用剑挡下身前那人,常悦右手举起向后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先锋姿势立于人前,常悦看着那头首领喊道:“欸,我若是你们,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便去搬救兵,我保证不离开这,就等着你们的救援来。” 知道这句话令人有所怀疑,常悦故意作出一副傲慢蔑视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领头人打量她几眼,撂下句“你们给我等着!”便带人逃窜了。 等他们身影走到看不见,常悦当即上马,见他们都站着没动不由催促:“愣着干嘛,抓紧时间向前行进!” 若真的在原地等着那伙土匪搬救兵,那才叫傻。 逃命般的离开那处,又由缠枝带路行过一城池,众人才停下。 给他们时间去安葬身死的兄弟,常悦脑中在想这个时候绑了剩余七人夺得他们粮食的几率有多少。 “公子,您用些干粮。” 接过干饼,常悦没娇气抱怨的顺着凉溪水咽下,缠枝站在旁边却是眼含心疼。 姑娘家的主子何曾受过这种苦?去衡阳去疆北,她都一路跟着,更是亲眼见她事事不喊苦,事事亲为做好。 缠枝不是怕苦难,单觉得姑娘这样的人不该受如此苦难。 常悦看她眼神快要滴落泪来,腾出一只手轻触到她脸颊,温柔的女生安慰道:“哎呀,我的缠枝阿,我还没受伤呢,你现在哭丧还早呢。” “公子!” 气到那人也不收敛,常悦嚼着干硬的烙饼,看着面前佩剑侍女漾起许多笑意。 “欸,你的喉结掉了。” 薛令归叉着腰幽荡般过来,在常悦扶着脖颈看过来时,看着她笃定道:“姑娘。” 常悦眼中没有惊慌,坦荡又无赖的看着他。 这姑娘。 薛令归咂舌,面上是无奈和煦的笑容。 “我叫薛令归,和这些兄弟们从西洲青鹫山而来,同你们一样,去疆北支援。既是同道,不若同行?” 常悦自是答应他同行的邀请,咽下口中干饼,有些好奇道:“你们既占山为寇,怎的只有这么几人,连米粮都只有一车?” 薛令归面露汗颜,是他经营不善,在拼地盘中没了不少兄弟,恰逢几人想去疆北,便遣散了其他兄弟。 “不满姑娘,我这几位兄弟都不善种地,整个寨中仅剩这些。” 观他神情不像说谎,常悦面露打量,这几人,长得坦荡英豪,但身份摆在那做不得假,难不成还是什么有良心的义匪? “我叫常悦,愉悦的悦,不过

在这里是逾越的越。” 知她换名为何,薛令归有眼色的没有挑明,拱拳感谢道:“今日多谢诸位救命,若日后用得着薛令归等人的地方,请君一定开口。” “是为了救粮,顺便救的你们。” “哦,无论如何,都要拜谢姑…公子舍命相救之恩。” 常悦倚在马车旁,理所当然地受了他感谢的一礼,见他直起身还没转身就走的打算,搭话道:“西洲距疆北可不近,薛兄带人千里送粮援助前线将士令人倾佩阿。” “我们没打算回去。” 对上那双认真赤诚的眼睛,常悦就听他接着说:“此行带我们兄弟是去投军。” 这个匪气无赖气势遍布的男子竟要说去投军?常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人昂首展面,似是在幻想自己已经穿上了护甲,手拿长剑上阵迎敌的坚勇模样。 常悦收回仰望的眸子,心里有种预感,他的愿望念头一定会实现。 “常越你呢?千里之外不顾危险去找谁?”不刻意挺着肩膀的男子脸上八卦之色明显,黑眸里充满了好奇打趣。 按他来说,一个姑娘宁愿千里奔袭也要去寻的人,除了未定的情郎便是早已成婚的夫君,瞧着她年纪,该是已经成婚了。 常悦不知他心中的笃定,黑着脸解释道:“我找我兄长。” “哦。”虽是附和了下来,但那张欠扁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忍着打过去的冲动,常悦哼笑一声带着缠枝离薛令归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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