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排灵位高高在上,背西朝东,与一般灵堂坐北朝南的摆设大相径庭。最上面一排灵位仅有一个牌位,足有一丈高三尺宽的牌位上端端正正写着“李讳大福公之灵位”。慕青眼间,已看清楚李大福牌位后还有一块无字牌位隐藏在后,只是无字牌位比李大福的牌位小了一号,但质地更好,似乎不是木牌而是一块金石牌位。
随着慕青一步跨进灵堂,整个东厢房一阵抖动,慕青面前原本烟熏袅袅的灵堂忽忽闪闪,一个个牌位无风自动,似是要从供桌上掉落下来。紧随其后到了东厢房外的李家子弟早已双眼赤红满脸怒色,当先一白发老翁原本有些驼背的腰这会已挺直了,老翁比年轻人们更快一步到了东厢房外,干枯的右手虚招,一把漆黑大刀出现在手中。
这老翁至少已是一位能将灵气化兵的大武士境高手。
“阁下太过孟浪,我李家开门迎客,只为斜谷城规如此,你怎敢亵渎我先……”
老翁的话愣生生闷在了嗓子眼里,已经一只脚跨进东厢房的老翁自也看到了供桌上的变化,最高一层李大福牌位后,一道血红的影子闪烁,立在那里千百年的无字牌位竟变成了红色,似血,似火。
在斜谷城里着实很有几分地位的白发老翁,手中漆黑大刀铮然落地,叮的一声响后,重新化作灵气消散了去,老翁却已泪流满面,对着灵堂中站着的慕青缓缓跪了下去。
这位在斜谷城里其实比起城主府中的大人弱不了几分的老翁,就如同丢失了最是心爱玩具的孩童,痛哭流涕起来。如果他那在凤凰院立足精英弟子之位的孙子孙女知晓老翁如此模样,只怕万万不敢相信。
“恩公,是恩公吗?”老翁自成年后就不曾有过这样怯懦的嗓音,生怕惊到了灵堂中的慕青,老翁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与鼻涕,跪着爬前两步,老翁身后东厢房外的李家子弟早已跪倒一片。
“李一鸣携李家子弟,迎恩公归来。”老翁李一鸣的声音拔高,打小就被家人耳提面命神武恩公事迹的李家子弟这会也已哭倒一片。
电闪间已从杨剑雄残魂那里知晓前因后果的慕青转过身来,脸上亦布满泪痕。
“一鸣快快起身,剑雄先祖已经往生,慕青受不得这般大礼。叫家中子弟快快散了吧,慕青此番际遇难言,不要惊动里城里外人。”
得了杨剑雄嘱咐的慕青上前搀起李一鸣,李一鸣虽对慕青这名字有些不解,但还是挥手驱散了李家子弟。
“李一鸣受先辈嘱托,日日供养恩公长生牌位,却不想恩公已经往生。只是不知阁下与杨恩公有何关联,为何称恩公为先祖。”
李一鸣收了泪,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慕青。慕青苦着脸说道:“杨剑雄确是慕青先祖,其中因由实在难言,还请一鸣不要问了。我此番过斜谷城也是为了参加凤凰学院的入门大选。”
“阁下既知杨恩公名讳,一鸣当然不会有所怀疑,阁下暂且在家里住下,一鸣自会料理得当,只青阁下在家里多住几日,一鸣也好向阁下问询恩公往事。”
幸好在慕青才踏入李家宅子大门的时候,杨剑雄残魂便好似复活了一般,一直喋喋不休述说着曾经的往事,慕青囫囵搬来与李一鸣有来有往的说着,倒也更敦实了李一鸣的信任。灵堂里毕竟不是谈天说地的地方,李一鸣驱散李家子弟之后,带着慕青一路入了正堂,早有李家子弟把李一鸣居住的正房旁屋子收拾了出来,李一鸣径直带了慕青进了屋子,又有李家子弟奉上一桌吃食,两人且吃且谈,间或垂泪长思又或把杯推盏,如此不再赘述。
慕青离开城门楼的时候,薏红拂早就进了斜谷城。凤凰学院核心弟子薏红拂当然在斜谷城里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薏红拂被自家兄长薏红尘一顿教训,心里很是难堪,等她离了城门楼才想起自己的奴仆慕青还在城门楼上。薏红拂心念所动,赤虹攀附在手,薏红拂已知晓了慕青所在位置。
竟然是李家,李家虽不是斜谷城主府的人,但在这斜谷城里也是举足轻重。有着千年底蕴的李家,在斜谷城里一直很是低调,但这只是对斜谷城的一般生灵来说,薏红拂却知但是这一代的凤凰学院二十位精英弟子之后,便有三位来自斜谷李家,而且其中一位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在此次入门大选之后晋入核心弟子之列。而那人又偏偏是薏红拂的追求者之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叫薏红拂实在不愿去往李家找寻慕青。百无聊赖薏红尘只好在斜谷城中属于她的一方宅院里休憩了去。
夜幕降临,斜谷城在城主府和薏红尘等一众凤凰学院弟子的安排下,已沉入梦乡,却不是所有人都已睡下,有一队人影便从城门楼上走下,向着城中西北方向的李家宅子而去。
人影头顶,夜黑风高,似乎正是打家劫舍做些暗地里事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