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昭走进来时,陆沉已经沉沉睡去,他的伤势毕竟还没有痊愈,再加上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耗费心神,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疲惫了。
叶昭叹了口气,与裴洛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雪后初晴的天空没有什么颜色,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没有多少暖意。
裴洛轻咳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
当初四位一品高手共同刺杀,其中有一位还是通幽境,如果不是那位白衣少年突然现身出手搭救,她绝无生还可能。
不过比起陆沉,裴洛看起来柔弱,到底是烛照境的高手,伤势痊愈的速度自然要比陆沉快上许多。
叶昭看了一眼裴洛,语气听不出喜怒,“也就是你了,他才主持完抡才大典,后面的事情一样没办就火急火燎地离开帝京来洛阳。”
叶昭说的,自然是陆沉还没来得及安排那日偶遇的,“死当谥正”的温良,还有那场王霸之辩的言论,也不知道皇帝听后会作何反应。
裴洛轻声道:“所以我才愿意将命都交给他,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叶昭揉了揉眉心,裙摆一扬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倚靠着廊柱无奈道: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其实会让他活得很累。”
“你以前不是还问过我,为什么我愿意跟来历不明的酒儿亲近,也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吗?”
叶昭缓缓说道:“现在你该知道答案了吧?”
裴洛没有坐,站在那里低头“嗯”了一声。
“酒儿是来历不明,但她并不会成为陆沉的累赘,你别多想啊,我可没有说你是累赘的意思!”
裴洛点头道:“相识多年,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在意。我明白你的意思,殿下虽杀伐决断,但骨子里却是个重情的,其实真要论起来,你,还有酒儿,跟殿下之间的情意比我还要重。”
“但你们只会让殿下享受这份情意,而不是因此身陷险境。”
裴洛神色有些黯然,“说到底,我,还有轻舞、流朱她们,于殿下而言就是累赘。”
叶昭有些烦躁地说道:“都说了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你们,也没有今天的陆沉,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还要这样说,分明是在戳我的心窝!”
裴洛面上终于浮现笑意,柔声道:“阿昭,谢谢你。”
叶昭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因为此次洛阳之事而一直心怀愧疚,但既然殿下都要我不要在意,我又怎会因此陷入魔障?”
裴洛眸含秋水,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我可是最听他话的那个了。”
叶昭见裴洛这话说得不似作伪,总算是放下心来,可却没有变得轻松,再次问道:“那日城门行刺之人,可是对你出手的四位一品高手中的一个?”
裴洛摇了摇头,“非也。若是当初此人也在,我或许撑不到诸葛先生出现。”
叶昭皱眉道:“也就是说,城门行刺之人,跟柳家的不是一伙的了?”
裴洛想了想,道:“应该不是。柳豪既然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依着他的狠辣性子,绝对不会藏私,要知道那四人当中有一位是实打实的通幽境!”
裴洛口中的柳豪,便是柳家在洛阳的主事人,右相柳城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