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先生,而今小小的野王城邑之内,汇聚墨家、农家、赵国侠客、卫国余孽等诸多于寡人不利之人,先生以为其因如何?” 仍旧停留在卫元君角的府邸之上,其间,蒙武虽派遣使者前来,欲要秦王政入将军府,不过被嬴政拒绝了,此行出咸阳,便是为了散心,同时也为了已经见过一面的佳人。 若是按照大师所言之策,此行当有大收获,写就一份诏令,着蒙武将军与玄清大师一起指挥行动,务必将叛逆全部镇杀在野王之地。 晴空白日,白云朵朵漂浮其上,秦王政静静站立在卫元君府上的一座凉亭之旁,俯览身下的偌大水域,一条条鱼儿在不断游动,荡点涟漪。 骄阳照耀之下,一道道波纹式的涟漪映衬斑斓色彩,颇为迷人,只是于秦王政此刻的心情来说,却非那般自由和畅快。 “不明大势,不明大利,不明大恩!” “列国相争数百年,孔子铸就春秋之策,战国亦分乱世七雄,如今秦国独强,列国孱弱,只消王上解决国内侵扰,便可兵向山东六国,诸子百家中有不明此势者,故与秦为敌!” “诸夏一统,战乱消弭,民众不再受血与火的侵扰,男丁入耕田,孺子学礼仪,此之谓不明大利,故而与秦国为敌!” “匡诸侯,一天下,诸子百家各安其道,民众安康,可得传承,民众战乱,传承断绝,此之谓不明大恩,故而与秦为敌!” 一袭淡白色的劲装长袍加身,漆黑色的短发披散在身后,俊秀的面容上神情未改,持剑拱手一礼,上前一步,缓缓而言,将己身所想娓娓道出。 其侧不远,卫元君角与李信则是垂耳聆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发出,一语而落,万籁俱寂,只剩下偌大的卫元君府邸一队队秦兵的巡逻之声。 “盖聂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还漏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诸子百家虽遍布诸夏,然则,其内的百家之人却各有国属。” “如昨夜的公孙丽三人便是如此,秦国可以征服他们的土地,击败他们的兵士,却不能够征服他们的思想,此之谓诸子百家与秦为敌的最大根源。” “如此,秦国该如何应对百家侵扰?” 秦王政双手背负身后,闻盖聂之语,轻轻颔首,英姿勃发的面容上一丝凌厉之意闪过,区区诸子百家也敢与秦国为敌。 自孝公变法之后,诸夏之内秦国的敌人每一天都在减少,待统合诸侯,便将这些不明大势、不明大利、不明大恩的诸子百家尽数处理。 “百家学说亦有分野,于大王而言,当取百家之精华为己身所用,其余当逐之!” 对于这个问题,盖聂还真不好回答,以秦王政的性子,只怕待诸夏一统之后,便会以秦兵之矛,横扫百家,顺之则昌,逆之者亡。 然则,那种做法只会激起百家更为激烈的反抗,只得徐徐图之。 “李信,你觉得这个问题如何?” 秦王政没有于盖聂的回应评价,踱步而动,一袭白衣加身,行至李信与卫元君身侧不远,一双丹凤厉眸闪烁灵光,径直看向李信。 “凡是拦阻在大王跟前的敌人,大秦兵士必将它们彻底毁灭!” 兵法传人的李信闻声一愣,而后拱手一礼,对于先前大王与盖聂先生的谈话也听闻,不曾想大王竟然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当即,也没有多想,世间之事在兵家看来,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胜利,一个是失败,一个是死亡,一个是存货,如果百家对抗秦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卫元君,你觉得呢?” 于李信之语,秦王政亦是没有评价,明耀之眸将视线从李信身上挪移到卫元君角的身上,作为一国之君,嬴政很想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尽管其言或许有违心之语,但那并不重要。 “罪臣岂敢与大王作对,罪臣与百家没有关联,未知其何也!” 听嬴政之语,卫元君角的浑身上下又是不住的颤抖,迎着落在己身上的目光,顿时膝盖一软,再次屈膝跪拜,以头触地,声音颤抖,未敢多言,言多必失,失之则亡。 “如此,盖聂先生可知寡人心意否?” 连问三人,虽所答截然不同,但从三人的身上,秦王政已经将所要表达的意蕴诠释而出,诸夏列国、诸子百家,在大秦铁骑面前,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臣服,那就是归顺,如这卫元君一般,闻秦则色变,闻秦则胆颤,如此,方能够将诸子百家的反抗之力彻底湮灭。 “大师,请上座!” 与此同时的野王城邑另外一处区域,作为如今卫国旧地的核心权力中枢所在——将军府中,今日迎来了一位贵
客,将军蒙武一身戎装与身侧偏将迎其入内。 偌大的将军府,原本是野王城内的一处军帅府邸所在,布局简单,却适合兵阵之事,蒙武今岁三十余岁,正直年富力强之时。 在先前父亲蒙骜去世之后,便被秦王政调升内史,如今又派兵出战,攻伐濮阳,获取军功,而军功乃是百年来秦国最毋庸置疑的功劳,如此,可见嬴政对蒙氏一族的看重与期待。 “将军请!” 一袭青色道袍加身的周清踏步在前,虽然在场只有自己的年岁最小,只有自己的个头最矮,但论地位,似乎自己还真不低。 当初招揽宫廷护法之时,自己位列右护法,位同上卿,随意行走咸阳宫内,而今的在场诸多兵将中,也就蒙武的内史身份可与自己媲美。 或许论及真正的实权,周清不如在场诸人,但对于嬴政的影响力,远超诸人,蒙武长期居于秦廷卫尉,如何不明此事。 小小的手臂微伸,周清同样看向蒙武,旋即,二人便是一前一后的进入将军府正厅,碍于此次来意,位居厅中上首,屈膝跪坐,诸将分列之。 “嗯,蒙武将军,此子观其容貌与将军仿若,是将军的何人?” 忽而,就在周清欲要将此次来意道出一二之时,灵觉微动,挥手间,便是将厅堂一侧的竹帘卷起,一道少年的身影映入眼眸,观其年龄,十岁上下,身披军中兵士劲装,眉清目秀,英气勃发。 观其容,又看了看下首的蒙武将军,不由得面上一笑,指着那少年轻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