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福本要下的手这下下不了手了,拿着扁担进退不得,怒瞪苏小月。
外面村民不知谁见势不对,把方家村的里正请了过来,
里正叫方大善,辈份挺高的,本家人都称他为三爷,外来户也跟着一起称他三爷。
“三爷来了,大家让开点。”谁在人群里这么一嚷,人群让开一条道来。
苏小月故意又把刚才那话重复一遍,这下三爷听了个全,刚才还有人传话,他将信将疑,这会儿亲耳听到,心往下一沉,脚步快了几分。
进了院子,见方二福拿着扁担在手,就知道他横蛮劲儿上来了,立即派两个年青力壮的儿子上前把方二福的扁担给夺走。
方大善方头大耳,生得福相,家境也不错,又是村里最公平公正的一人,在方姓中辈份又高,三爷之称实至名归。
他看了苏小月一眼,见没有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
梁氏见三爷过来,早怂了,站在老大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方二福却气得憋红着一张脸。
三爷发话:“吵什么呢,一家人有什么吵的,没分家要团结在一起,家里还有读郎,自己不要脸,可别坏了读郎的名声。”
提起读郎那可是方家人的心病,方二福尤其是,立即晃过神来。还好刚才没有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打老二媳妇,否则这虐待新媳妇的罪名就安上了。这新妇入门就瘦成皮包骨的大家都看到了,若再下手,恐怕百口难辨。
三爷见人反应过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得留点脸面。
事情平息,三爷恐怕是要走了,苏小月立即一个箭步来到三爷面前,说道:“三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我来方家也有一月有余,方家人不给我们二房半点粮食,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啊。”苏小月声情并茂,听者心痛。
方二福却气了个半死,指着苏小月,四下寻了寻,在找他的扁担。
三爷看到方二福这模样哪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当初村里人捐钱捐粮给大河去镇上看病,最后人没看好就把人给弄了回来,别人不知道内情他是猜到了一些的,此时见方二福明目张胆的要把人给饿死,这可不行,方家村可不能留下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三爷脸色一沉,发话道:“二福啊,大河媳妇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本来就是真的,方家众人都垂下头去。方平在这时说话:“三爷,大河是我二哥,以后我们一家不会再这样了。”
不用方平承认,三爷也看出来,于是借着方平的话,责备道:“大河可是咱们村的打虎英雄,若没有大河,老虎什么时候下了山,还有咱们活路。二福啊,大河这一房你可不能有任何苛待。”
方二福什么话也没说,只把目光横向苏小月。
苏小月知道只要三爷一走,方二福又会像以前那样对她,于是乘着三爷没走,她直接说道:“三爷,大河如今躺在床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爹娘给我一些吃食,我会好好照顾大河的,直到他病好如初。”
病好如初谈何容易,连镇上的大夫都看不好了,还有活路,真是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听到苏小月的话,众村民显然是向着苏小月的,于是有人附和,要方家拿出粮食出来给二房。
这下三爷有些为难了,这又不是分家的,要方二福分出粮食出来,的确不好分也不好说。
苏小月见僵持下来,说道:“真是耽误了三爷的功夫,家里有读郎,按理应该叫四弟出来评评理的。”
对啊,方家老四可是个秀才郎,遇上这种事,除了里正,他也是可以的。
老四方伟可是方二福的逆鳞,立即就炸毛了,毫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道:“分,老大,给二房分食物,把这几月的食物分给她,再有的得等下半年有了收成才能给。”
说完就领先进了屋,梁氏跟在后面也匆匆进了屋。
老大方亮得到指示,于是拉着自己媳妇进了厨房。
现在方二福说要分的,方大善也就暂时留下来,顺带做个公正人。
方亮转眼从厨房里拿出了一麻袋豆子,苏小月看也没看便说道:“如今方为太小,大河又躺床上要吃流食,恐怕豆饭这两人都吃不下。”
站在土坯墙外的村民点头,也是这个理,家里年青人吃豆饭填肚子就算了,小的、病的可经受不住的,面疙瘩汤总要有。
方亮刚要转身进厨房,齐惠却没有动,一双眸子盯着苏小月,似才认识她似的。
方亮把粗面粉拿了两升出来,还特意报了数量,目的是让屋里的方二福与梁氏听到。
三爷望着那堪堪满的两升粗面粉,心里叹了口气,方二福家里穷成这样了么?为了养一个读郎,却苦了这一大家子,下面还有这么多小的,要熬到几时?
份量是少了些,总比没有好,苏小月见目的达成,就把豆子与面粉收到屋里去了。
里正走了,屋外围着的村民也跟着走了。
方二福夫妇两人出来,方二福在廊下使劲的踢了几下木盆,木盆从东滚到西,又从西滚到东。他没头没脑的吼道:“敢横到老子头上去了,小心老子哪天弄死他。”
梁氏在廊下指桑骂槐,“吃了要去死,杀千刀的,没眼力见的……”
苏小月把东西放好,从屋里走出来,手里除了一根木棍,又多了把剪刀。
与两个老东西一个照面,方二福嘴中一哽没再说了,梁氏看到苏小月手中的剪刀,目光闪了闪,也收了声。
总算安静下来了,苏小月回了屋。斗了一个早上,她自己反而没有吃下任何东西。
苏小月待厨房空了下来,拿了豆子准备进厨房,梁氏就堵在了门口,嚷道:“干什么呢,吃食都分了,跑我厨房里做什么,来偷粮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