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耳闻慕嫣儿之语,慕福顿时愣住,呆呆站在原地许久,这才猛然惊醒,顿时面红耳赤,不服气地说道:
“大小姐,并非我看不起周长生,而是他只是目不识丁,区区一介穷乡僻壤的放牛奴才,我不信他能说出如此豪迈之语!”
呵!
慕嫣儿闻言一笑,淡淡而道,“福叔您虽武艺非凡,却也未免太小觑他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此言,我已询过祖父,他老人家周游列国,踏遍九州之地,也曾孤身入大周皇庭,和那位典藏使坐而论道。”
“以我祖父的广阔见识和渊博学识,却从未听闻过此言,福叔你是否仍觉得,此言仍是周长生道听途说,拾前人之牙慧?”
驾!
言罢,慕嫣儿不再搭理慕福,冷脸跨马而去,很快便和慕福拉开距离。
慕福下意识的跨马就要追赶,却忽而发现,慕嫣儿径直追着周长生而去。
慕福顿时老脸通红,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追过去,只是放缓了脚步,骑着马缓缓跟随。
“周长生,福叔并非有意针对你,他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望你勿要在意。”
慕嫣儿翻身下马,也不牵马,就这样和周长生并肩而行,柔声而道。
说来也是玄奇,那马儿极为聪慧,竟故意放缓马蹄,吊在二人身后十步,不快不慢,宛若散步。
周长生不禁暗赞。暗道,这马儿比之白素的那匹马,竟更为的聪慧,也不知究竟是何良驹。
不过一想到牛哥,周长生不禁释然。
无论这些马儿如何厉害聪慧,和牛哥一比,自是弱小如微尘,不值一提。
“慕小姐您多虑了,我并非怪责福叔,而是一直牢记小姐那句‘与人为善’这句话,唯此而已。”
周长生不卑不亢,坦言笑道。
眼见周长生坦坦荡荡,竟不似作伪,慕嫣儿顿时一愣,望向眼前瞎眼少年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异样。
于这九州豪杰才俊,慕嫣儿跟随祖父行万里路,早已见识不知多少。
可如周长生这般“奇特”少年,慕嫣儿还真是第一次见。
“难道这少年真能逆势崛起,如我大秦开国之君那般,以区区一介奴才之躯,最终闯出偌大功业?”
慕嫣儿越想越出神,等醒悟过来之时,周长生早已走远,消失在茫茫竹海。
“大小姐您身份何等尊贵,不惜屈尊降贵,主动结交那小子,可周长生却对您不理不睬,着实可恨!”
慕福跨马而来,眼见少女仍旧立于雪地发呆,不禁眼中满是恼怒,愤愤而不平。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并未觉得周长生此举有何不妥。”
慕嫣儿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福叔,烦恼您立刻回一趟白云山庄,将一封信交予我祖父。”
言罢,慕嫣儿于马背上包裹中取出纸笔,就在这雪地上铺开羊皮纸,运笔如飞,很快便写好一封信,并用蜡密封,郑重交给慕福。
“诺!”
慕福虽心中好奇,却亦不敢多问,赶紧双手接过信,却并未急着离开。
一直将慕嫣儿送到竹林私塾的大门口,眼见少女踏入院中客舍,慕福这才转身而去。
而就在慕嫣儿踏入客舍,约莫半炷香工夫之前。
周长生刚穿过竹林,走到私塾大门口,便看到一位跛脚驼背的青年仆从,正低头扫雪。
此时已是“日出”,院落大门口高悬着一对炎火石大红灯笼,将院外四周点亮。
四周不断有骑着炎牛而来的富家子,任凭自家奴才牵着炎牛,一个个趴在牛背上打盹补瞌睡,皆是无精打采状。
对此,周长生倒也不觉奇怪。
毕竟除了马有才和他那两个狗腿子之外,其他私塾学子都来自方圆百里内的村落。
有些富家子住的村落极远,半夜就得出发,疲倦自是不可避免。
及至私塾不远处,在各家仆从反复提醒下,这些富家子这才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的跳下牛背,一个个精神懒散的朝着私塾大门口而来。
不过周长生却发现,其中竟有一位胖少年,非但不觉疲倦,反而精神奕奕,眼中满是期待。
这胖少年和当初王公子一样,皆是一袭锦衣,且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附近村落的富家乡绅子,而应是来自三百里外的集镇某个大家族,甚至有可能来自于郡城。
按理说,如此一位贵公子,这些富家子应该一哄而上拍马屁,而不是视若无睹。
不但如此,周长生还惊讶地发现,一些和胖少年擦肩而过的富家子,虽表面上表现出恭敬。
然而一转身,这些富家子便对这胖少年指指点点,嘴里说着“傻子”之类的话。
“这胖少年看似憨厚老实,却决计不是傻子,这些人也真是过分。”
周长生有些无言,却明白此事与他无关,他亦无从介入,只能心中鄙视。
“师兄。”
路过坡脚青年之时,周长生慌忙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执兄长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