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早上,姜半夏早早起来,穿上家里寄的红色毛衣和用狐皮做的棉袄,戴上大红的围巾和军绿的棉帽,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
拎着提前买好的玉泉酒和一斤桃酥去了师父那儿。
路上遇到村里人,大家都热情地互相问着新年好。
今年年景好,收成也好,大家伙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愉悦。
姜半夏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凉爽,冷冽得沁人心脾。
刚到牛棚门口,就开心大喊着,“师父,我来啦!新年好啊!”
推开门,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之前她送来的白面白米全撒落在地上,炕上的被褥也扔在地上还被踩了很多脏脚印!
烧炕用的柴也被踢散得到处都是,就连平时用来热饭菜的小炉子竟也被砸了!
抬头一看屋里站着三个男人,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一个瘦高个,戴着皮帽,长了双有些熟悉的三角眼。很牛气地站在中间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顾远之一身狼藉,身上有撒了的白面还有地上的黑灰,平时整齐的白发此刻乱成一团,被推搡地得止不住地咳嗽,鼻梁上的眼镜也掉在地上,还被那人踩在脚下。
姜半夏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拎着酒和桃酥的手被气得有些颤抖。
“你们都是谁?是强盗吗?凭什么这么干!”
三角眼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姜半夏,缓缓开口:“你就是总往这跑的姜知青?”
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脚踢开脚边的眼镜,上前几步,低头盯着姜半夏,阴狠地说:“凭什么?就凭我是公社武装部的陈建国!”
向外走出几步,又突地回头嗤笑一声:“你就是沈家老二的相好吧?替我带句话给他,他打我妹夫这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
“不用她带话,你现在就可以找我算。”沈青山眼底一片冷色,就那样淡淡地站在门边,却气势惊人。
陈建国皮笑肉不笑地说:“呦,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老二,你打我妹夫的事儿,不用给我个解释?”
沈青山露出一抹冷笑:“我揍他是因为他嘴贱欠抽,需要给什么解释!”
“你!”陈建国突然暴起,上前一把揪住沈青山的领子。
沈青山一把抓住他手腕,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使得力,陈建国就大声呼痛,松开抓他领口的手,差点跪下。
“你想找我算账,我随时奉陪。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来找老人和女人的麻烦!”沈青山冷冷地说完,才松开他的手腕。
剩下的两个男人赶紧上前扶住陈建国,被他恼怒地一把推开。
临走前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们最好小心点,别太狂了!我看你们帮着这个住牛棚的死能有啥好果子吃!”
原本打算好和师父的团圆饭,被搞砸了。
姜半夏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杂乱的东西,看到被踩碎的眼镜和打破的碾碗,眼泪终是忍不住一颗颗滴了下来。
虽然上辈子在各种渠道上都看过对这个时代的介绍和描写,但和真正经历完全是两码事!
沈青山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默默落泪的姜半夏,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半夏啊,哭什么。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所有经历的苦难,都是人成长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顾远之微微笑着,用手拢起地上的米,“看看,洗洗不还是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