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仙门百家·大乱
山海门一夕之间,风雨飘摇。
在萧暨大开杀戒之前,早有稽查司的修士把容许三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待到奔涌已久的天雷坠落,容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泻如洪的雷电落在大堂,挣脱了修士的桎梏便要冲出去。
“容公子,冷静!”那修士的手臂冷定如铁,死死地拦住了他。
“我师尊他们在里面!”容许目眦欲裂。
“我知道。”修士的目光沉静而悲痛,“我乃仙盟盟主、山海门掌门萧暨首徒,是掌门当年在饥荒时捡回来的。我的师尊也在里面。”
那修士看着容许的眼睛,说:“再等一等。”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许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拦住了按捺不住的两个师弟。
“今日之后,仙门百家的格局便要从头来过了。我师尊说,不破不立,百年前江楼掌门与我师尊一同构筑了仙盟,换来百年安宁。今后修真界的未来,便寄托在九嶷山的诸位身上了。”
青年修士对着三人长长一拜:“三位便留在这里,鹤风掌门会过来接你们的。”
“你要去哪儿?”容许问。
“在下虽天资愚钝,也愿为师尊效力,做一枚在洪流中前行的卒子。”修士转身离去,身形没入无边的大雨之中。
白珏八岁上九嶷山之前,在家里便是千娇百宠地养着;上九嶷山之后,也是成日看花喝酒耍滑头,这辈子没见识过什么大苦大难。
此刻,他却无师自通地嗅到了一点大乱的味道,不由得生出一点慌乱来。
“别怕。”上官策忽然出声,“师尊和小师叔都在,他们定然不会有事。”
上官策因为常年把自己埋在藏阁里,皮肤苍白得像张纸。他嘴上镇定,可脸色却比平时还白上了三分。
“谁怕了?”白珏哼了一声,不太有底气。
“嘘。”容许忽然束起一根手指,轻声道。
三人屏住了呼吸,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几名身着獬豸暗纹衣衫的修士,进了这间庭院。
是戒律司。
容许无声地伸手,一手按住了身侧的纵云剑,一手屏退了两个师弟。
羽烛白被鹤风搂在怀里,是个长辈护佑晚辈的姿势,像极了把幼崽藏在身下的野兽。他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逼上前的戒律司修士,一手按住了剑柄。
连京撑着纸伞,无声地遮住了她。
苏若秋紧紧地挨在鹤风身后,额心的梅花痕发烫。
“朱雀门掌门联合剑宗宗主,谋害仙盟盟主,屠戮同道,当诛!”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贯穿了雨幕。
鹤风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那是个年轻修士,他见过几次,好像是萧暨的弟子。
那修士高高举起山海门的掌门印,迎着山呼海啸的大雨,逆着人流过来。
“凡与二人同流合污者,格杀勿论。”那修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目光灼灼如火炬,凝视着九嶷山众人。
走。修士无声道。
容许拔剑出鞘两寸,心像是被一只小兽咬着,千丝万缕的疼痛不断地挑唆着他的怒气,逼迫他动手。
“松石刚刚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一个戒律司修士道,“萧暨养的狗,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好像有结界,”另一个人道,“是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第二人的话音还没落,便有一道赤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容许诧异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叶岚。她施施然地收了手刀,扫视这间在雨中安静得诡异的院落。
她身后跟着个神色怯懦的中年人,不安地到处打量。
“小岚,我们快走吧。”中年人拉拉她的衣袖,满脸苦相道,“掌门都死了,等一会儿稽查司搞不好就牵连到我们头上来了……门内那些人又素来看我们不顺眼。眼看多事之秋就要来了,你还在这里惹是生非。”
“好了,我知道了,师尊。”叶岚无奈地叹息一声,跟着中年人离开了。
朱雀门掌门……死了?
容许心乱如麻,那萧盟主呢?师尊呢?小师叔呢?小舟呢……苏若秋呢?
“师兄,”白珏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走吗?”
“现下山海门一定乱了套了,我们若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搞不好还会和师尊他们错过。”容许冷静下来捋了捋思路,按住了白珏的肩膀,“我们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师叔他们还不来,我们便出去。”
白珏的眉尖皱了皱,轻声道:“师兄,你捏得我肩膀疼。”
容许没听见似的,怅然收了手,透过门缝看着庭院中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雨。白珏也无心耍宝了,闷闷地抱着自己的扇子坐在房间角落里。
上官策却一改闷葫芦的脾性,慢慢地凑到了白珏旁边。
“你看。”上官策摊开了自己的掌心,轻声道。
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枚铜钱,铸着人首蛇身的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