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锐回了青徐峰,他下山时,白长老与他密语,允许他在青徐峰上独自修行,会替他打开一道阵法禁制。
如今的青徐峰,除了人,什么都有,还很多。
昨日还是人烟鼎沸,熙熙攘攘,一群青徐峰弟子环顾四周,名为祭奠,实为分赃。
结果被白长老与冷霞闹了一番,秦暮王也折了面子,其余人都被阵法限制,无法出入。
颜锐回到峰中,先去给自己师父上了柱香,接着在花名册上将几个名字抹去,他们今日传青徐峰,已经转投别个山头了。
青竹门内,山头丛立,光是三座仙宫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已经够多了。
像青徐王这种,风头极盛的仙王,如果忽然陨落,那便是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
颜锐并不在意,青徐峰上,有小师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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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霞吃过晚饭,在峰顶一人闲着无聊,修仙这种事,只是听上去很酷罢了。
如今成了仙人,冷霞只觉得山上无趣,想着下山撒野。
冷霞生无可恋地问道:“师父,我们难道就守着一座山一百年,一千年?”
看着满天星空,冷霞敲了半个时辰的门,白师才被她拖了出来,陪她一起看星星。
“不。”
白师的回答干脆利落,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够这样,那该多好。
天空中一颗名叫荧惑的星星还在飞速前进,按计划下个月可以穿过一片异空间,完成折跃,两年的时间就能来到枫陆了。
这是当时他送给冷霞的礼物,也是他们的约定。
冷霞抱着朱红色酒葫芦,想着分别不久的郁英姐。
如今她掌握了仙力,白师教她炼化这件法宝,只需要破开七十二重禁制就能完全掌握。
在那之前,这只是一个寻常的酒葫芦罢了。
冷霞没话找话,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小白就从身旁溜走了:“师父,三个月之后的比试内容到底是什么呀?”
白师:“不知,秦暮王主持,内容由他峰中制定。”
一提到这个讨厌的老头,冷霞眼前就浮现出他那张暮气沉沉的脸,又想起他讨要青竹笛的无耻嘴脸。
冷霞不满地说道:“哦,那我们岂不是很吃亏?”
白师摇头:“颜锐更吃亏。”
冷霞笑出了声,确实,自己会被秦暮王针对,那么青徐峰的小师弟也会被针对。
自己手中的青竹笛意味着名义上的正统,可所有人都知道,传承还是要看青徐峰的弟子的。
青徐峰大师兄带头改弦易辙,中坚力量哪怕没有明说,此时也谈好了下家。
偏偏有一个死脑筋一定要留在青徐峰上,这个人对青徐峰越是忠诚,越反衬出其他人的丑恶嘴脸。
就好像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都吃不起饭了,索性集体自宫,进那皇城当太监,结果人群中出了一个叛徒,不肯自宫,要留着自己的命根子,完整的活着。
于是在这些自我阉割的人们眼中,完整的人反倒成了毒瘤,让他们暗中咒骂,甚至联起手来欺辱。
在他们心里,只要颜锐过的越惨,就越是能够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留在青徐峰是没有前途的。
人心有时就是这般龌蹉且无奈。
在其他同门眼中,看待颜锐又是另一番风景。
这个孩子天赋奇高,进入青竹门是不过才十岁,当时就已经是引天地境界,闻所未闻,不少长老见过他后言之凿凿,此子将来必成仙王。
仙人寿命悠长,青徐峰如今落难,各种属于青徐峰的修炼资源配额,都被一分而空。
吃饱喝足之后,人们难免会想着,如果百年之后,颜锐成长起来,翻起旧账那该如何?
如果能够化敌为友,那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可惜颜锐的榆木脑袋也是青竹门认定的事,绝无可能投靠他峰。
于是所有人联起手来,心照不宣地排挤这位同门,最好能让他中途夭折,再不济,也让这个孩子成长的路上多受点挫折,走些弯路。
冷霞想明白了这些,泄气般的坐在地上,没精打采地说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仙门也和凡间一样,都是些龌龌龊龊的人。”
白师走到云边,伸手摘下一片星光,偷偷给冷霞披上,自言自语道:“仙本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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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霞在无名山峰上呆了两日,便拉着白师把青竹门逛了个遍,白师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与冷霞说道:
“恰好,带你去见见你大师伯。”
冷霞脸一黑,自己来了青竹门三日,才去拜见师伯,是不是有些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