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第十章

我找到这一世的斯年的时候,斯年已经几岁了,七八岁左右的模样,不过斯年的父母已经离世了,现在也只剩下斯年和自己的祖父祖母住在一起。

最初的时候我就这么在这儿看着斯年,心里却还是有些怕。我见惯了斯年不得善终的模样了,我不想在看一次了,哪怕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怕了啊,我当真是怕了。斯年没有任何一世怪罪我,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可这对我来说,确是难以触及的温柔。我对不起他,若是没有我,他其实很多时候都可以善终。

斯年的祖父祖母已经很老了,平日里种种菜他们便能过上不富足的生活,至少吃穿不愁的。我是斯年的祖父捡回去的,那时候我在距离他们门前不远的地方睡着了。

斯年的祖父原是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想要将我杀掉,吓得我当时四处逃窜。不过最后却被斯年的祖母拦住了,我也记着斯年祖母的冲我招了招手,斯年祖母说着“不过就是只小狐狸,吃得了什么东西?这林子不干净,可能便是从林子里逃出来的罢了,被我们捡到也算是有缘,”

斯年的祖母说着,将我从斯年的祖父手中抱过来,也不嫌弃我脏的,笑眯了眼,说着“无事,当是给年儿一个伴儿吧。”

斯年一共经历了很多世,却独独只有这一世,只有这一世也被称之为斯年,也是我印象最深的那一世,也是改变了我们两个人命运的一世。

那时候我被装在斯年祖父的背篓里,老人家已经很老了,背上我一定会很难受。我挣扎着从背篓里跳出来,斯年祖父最初还认为我会排掉,然后却发现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走着,斯年的祖母夸我“倒是个贴心的孩子。”

等到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斯年已经洗了碗做了饭,喊着“祖父,祖母!”然后欢笑着迎过来,将斯年祖父的背篓取下来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斯年才看见跟在一边的我。

斯年祖父笑着说“这是我和你祖母在山上发现的小狐狸,便把它带回来了,也是给你一个伴儿。”

我盯着斯年看,斯年这一世认不得我,只晓得我在盯着他看,欢笑着将我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又紧紧的将我抱住,倒像是生怕我跑了似的。

而我却差点落下泪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一世我不用在担心了,我不会伤害到他了,真是太好了。

那时候斯年的祖父祖母跟着笑,笑声在林子里传的很远很远。

这一世我终于可以看着斯年平安的长大了,也可以参与斯年的人生了,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太久太久了。

日子原是一天天的过得平淡,只是我却觉着很快乐。只是我的妖力交给了黑山老君,最初的时候我总觉着无事,后来却觉着还是有些奇怪。

那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斯年所居住的这片山林。

山林很不平静,时不时能听见乌鸦的叫声,甚至有许多蝙蝠总爱在夜晚的时候飞出,也不晓得到底想着要去做些什么。而这一片林子,倒像是成了一片死地似的,我也没怎么瞧见兔子什么的从林子里出来。

偶尔一两次到是无事,时间久了我便觉着害怕了,这些鸟兽不会无缘无故的便离去自己生活的领地,我也是妖,我能感觉到的,这片区域到底是有些奇怪的东西的,亦或是,应当有一只强大的妖。

动物有着很强的感知,感觉到危险便不会往里面去,大抵是因为这样,这里才形成了一片死地吧。

我见过最强大的妖,便是黑山老君。可就算是黑山老君这样的妖,他所居住的黑山都会有飞禽鸟兽,可这儿是真的没有任何动物敢到里面去。

我担心斯年一家子的安危,可是斯年一家子都是靠在深山种地采药为生,若是让他们离去,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可若是他们哪天见着了林子里的妖,那他们便是回不来的。

那时候我时常看着远处的深山,大抵是我时常看着,到底是让斯年感受到了我有些不对劲,问着“怎么了吗?”

我没办法回答他,只能焦急的望着远处的深山不住的鸣叫。其实我想说的是:里面有其他的东西,快走吧,莫要待在这里。

可斯年听不懂,斯年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只是觉着可能是因为祖父祖母去了深山,这么久还未曾归来,我心里有些急切罢了,笑着摸摸我,温柔的说着“乖,祖父祖母很快便回来了。”

过了很久祖父祖母才回来,我直到看见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

晚饭的时候斯年边吃着饭边说着“今儿你们走了,狐狸倒像是很焦急的模样,一直打量着深山,到底还是想你们了。”

我又跟着鸣叫两声,换来的只是祖父祖母多给了几块肉,笑着说着“到底养了这么久,还是懂事,知道心疼人。”

可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他们小心,那边的深山,可能有妖怪,可是他们听不懂我想说什么,我也没法子告诉他们我在说些什么。

我便在夜晚的时候,他们都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出了门,我想去深山看看,看看是否是有妖。那庞大的妖气让我觉得可怕,我却不能置之不理,我担心斯年。

黑山老君看的见我,我的一只眼睛是他用妖力制造的,只要他想看见,他就看得见的。他阻止我,他说“这妖气的主人就算是我,估计也只能战成平手,你这样的,过去也只能送死!”

我不听,我要去,我总想去看看,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深山。

我走进林子,我发现那里,不过也只是有个可怜的妖罢了。

那是一只高贵的白狐,她年纪似乎也不大,如今也还是狐狸的模样,我却听着了她哭的撕心裂肺。

那似乎是一个道人,我见着那位道人似乎是飞升了,而白狐却不停的哭着,哭着求他不要走,哭着求他留下来。最后道人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着“欢欢,我在天界等你。”而白狐不停的嚎叫着。

这时候我才明白的,这林子里所有奇怪的气息,不过便是一只妖望着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类即将成仙,所经历的所有绝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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