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太阳完完全全的隐进了地平线。
临海市的夜来得晚,但很快,太阳刚从天边藏下去,暮色就降临。
墓园很阴冷,沈清欢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
她看着沈延安照片,眼泪不流了,可心却空了。
哥哥在她心中从未离开过,他的模样就算在岁月冲洗下会逐渐模糊,可一看到照片,她还是会想起他离开那一夜的背影。
他那样坚决的告诉她,他会回来接她。
“哥哥,我要先走了,清欢会常来看你,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你,清欢来迟了,下次过来,给你带你爱吃的板栗酥。”温柔抚摸着那张照片,沈清欢没再哭。
她又待了会,这才起身往外面走。
这里是墓园,又到了晚上,她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墓园很大,她东拐西拐绕了几段路才走出去,正要离开,听到身后有电话铃声,和顾淮生的手机铃声是一模一样的,她原先不在意,直到电话接了,响起他的声音:“说。”
冷而没有温度,是他的一贯作风。
沈清欢步伐一下子顿住,她回头,看到天边云霞映衬下站着一个人,他身影高大,手握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五官立体分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只接了一句:“我还想再陪陪她。”
说完,电话被他收好,正要回身,目光墓地往这边一瞥,瞥见了站在暖风中的沈清欢,她一身浅绿色裙子,长度到脚踝,脚上是一双小白鞋,她没化妆,长发辫在脑后,不过几天不见,她清瘦了很多,眼睛下面的那层青黑很深,憔悴了不少。
“先生。”她
喑哑的嗓音里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意外,还有惊喜。
临海市气温一年四季起伏不大,今夜的顾淮生穿了一身休闲服,这会儿的他少了凌厉,眼底覆着的像是一层麻木还有那不太确定的伤感。
“在这里干嘛?”他手中的手杖杵在地上,他目光淡淡凝视她,不怒自威。
又是巧合吗?
她怎么总是会跟他出现在一起?
这个问题,顾淮生觉得值得深究,可许逸查了,查不出她的可疑。
她向他走过去,站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距离:“哥哥去世了。”
她目光黯然失色,眼周的青黑,眼底的猩红,她的悲伤很明显。
顾淮生想,这样的女人不太适合商场,商场瞬息万变,她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决定了项目能不能谈成。
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又可以做卧底?
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以让爷爷选择她。
他思绪又飘远了,再凝神看她,她眼圈红了,眼里的晶莹滚下来。
彼时,天边彩霞漫天,万里无云,星光洒下来,笼着他和她。
顾淮生别开脸不看她:“不许在我面前哭。”
沈清欢意识到落泪就偏过头了,她也不想惹人讨厌,更不想给他造成困扰,她没接话,默默的拭泪。
等情绪缓和后,她才开始好奇,临海市和柏城相差三千多公里,顾淮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眸去看,发现他面前的墓碑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四十岁左右,一身天青色旗袍,头发挽着,看装扮很华贵,不像普通人。
墓碑上有字:“母亲叶洁之墓。”
这就是他的妈妈?
顾淮生的事
情,沈清欢听过一些,但了解得并不全面,她猜想,她妈妈当年带走他,去的那个城市应该就是临海市。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顾淮生身后,她想问问他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也想问问他是多久过来的,更想问问他要多久离开,可她的性格注定问不出,她不想惹他烦。
大概过了半小时,天更沉了,顾淮生在前面站得笔直,好像都不会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大概没有情绪,总之没什么涟漪。
沈清欢没忍住,叫了他一声:“先生。”
他还是没有回头,但声音很沙:“自己回去。”
四周都是墓碑,这里装了数不清的骨灰,纵使不是一个人,沈清欢也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说她害怕,可出了口的话却变成:“先生,那你也早点回去。”
她没问他任何问题,也没有让他为自己的害怕买单,她转身,却被吓得尖叫:“先生。”
她往他身边退,心在嗓子眼狂跳。
不远处,有四五个男人手拎着铁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清一色的一身黑,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