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12月31日,方艳与苏瑾没有一起跨年,2010年的元旦也没有一起庆祝新年。
下午的时候哥哥和姐姐来了,给妈妈买了很多好吃的,陪着妈妈一起过元旦。
而方艳的手机,一条又一条的短信里,十条有九条是苏瑾发来了。二人尽管见面的次数变少了,但是每天都有发短信。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妈妈均匀的呼吸声,方艳很是感慨。
这该死的2009!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啊。今晚,总算是过去了。还有三次化疗,希望接下来妈妈的化疗顺利,身体健康。也希望自己重新找工作后工作顺利。
做饭,看中级经济师的和练习册,发呆,时间嗖嗖地过着。
第二次化疗的时间到了,尽管谁都不愿意去,可是还得去。这次妈妈被分配到一个大病房,里面有十几张病床。
前两天都还好,第三天的时候,妈妈开始难受了。无精打采的,也不怎么吃饭了。
然后,脱发的副作用在这时也开始显现了,头发开始几根十几根地掉。
作为一个女人,突如其来的,这么严重的脱发,谁能不上火呢?何况是过段时间,满头头发都会掉光。更是火上加火呀!
“妈,没事啊,头发是可再生资源,过一个月就长长了。别担心啊!”
方艳赶紧安慰着妈妈。
可是,还没等妈妈从脱发的悲伤中走出来,下午的时候,病房里就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害怕的事。
下午两点多,虽然大部分病人都很难受,但是当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着病房时,病人们都开始了眯眼小睡。
病人家们属则仔细地看着吊瓶,生怕吊瓶里没有药了或者病人血管回血了。
这时妈妈的斜对床,靠墙的一位阿姨,一个劲儿地咳嗽,并且咳嗽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来厉害。几分钟后,声音又小了下去。
病房里大部分午睡的病人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只听那位阿姨对她刚上大二的儿子小声说道:“我憋得慌,你快去叫医生。”
只见那男孩快速走出病房,也就一分多钟的时间,就听病房外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病房里瞬间快步走来两位医生和一位护士,身后跟着那位阿姨的儿子。
主治医生叫那位阿姨,然而那位阿姨没有应答,主治医生赶紧给那位阿姨做按压做抢救。
按压了二十几下后,那位阿姨才缓缓醒过来。
随着那位阿姨醒过来,病房里的病人们和家属们也全都清醒了过来。目光齐齐地看向那靠墙的阿姨。
“好点了吗?能说话吗?”主治医生镇定地问着。
只听那位阿姨“嗯”了一声。
医生又问:“哪里疼?这是化疗第几天?”
那阿姨慢慢说道:“胸腔疼,感觉喘气憋的慌,还想咳嗽,越咳嗽就越憋得慌。”
医生看着那位阿姨头上的吊瓶,对护士道:“把药撤掉,给氧气,注意观察。”
又对那位阿姨道:“尽量少说话,保持呼吸昀畅,明天给你加消炎止咳的药。别紧张啊,没事的。”
然后,护士推来氧气,给那位阿姨插上氧气管,那医生又在病房里观察了那位阿姨好几分钟,才离开。
整个过程,也就短短的十分钟左右,可是医生和护士走后,这短短的十分钟,却给整个一个大病房十几个人,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尤其是正在受病魔折腾着的妈妈和胆小的方艳。
方艳的呼吸几乎停滞,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冷汗沿着脊背滑落。
四周仿佛一片黑暗,而这黑暗中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伸出无形的手,将妈妈和方艳拖入无尽的深渊。
方艳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就像是七魂已经丢了六魄,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在挣扎。
原来……死亡离我们竟这样近。
一时间,妈妈难受得更厉害了,胆小的方艳吓得不知该做什么了。
晚上的时候,那位阿姨是本市的,她和她儿子回家了。
于是,病房里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说那位阿姨的儿子都要吓傻了,当时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医生抢救,脸上毫无表情。一个男孩,胆子太小太不镇定了。
方艳和妈妈没有说话,妈妈难受得连一口水都不想多喝。
而方艳,她特别理解那位刚上大二的男生。她下午看医生抢救她的妈妈,让方艳想起了妈妈手术后刀口和脖子肿起来,方艳去找医生时的场景。
那男孩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行为,和方艳当时慌里慌张的行为,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都是看着自己的妈妈,正在遭受未知的痛苦的本能表现。
接下来四天的化疗中,特别不顺利,妈妈几乎吃不了几口东西,吐得却格外厉害。
胆小的方艳好像是吓到了,也浑身不舒服,夜里经常做噩梦。
终于到了第七天晚上,第二次化疗结束,妈妈和方艳赶紧收拾东西回哥哥那里。
然后,回来的第三天,方艳感冒了,本来感冒时没什么的,不吃药一周之后都会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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