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被关在后面厢房,青墨一直在盯着她不允许她随便走动,干巴巴地快等到了中午,才有人推门进来。
见来人是苏沅,柔娘起身盈盈向她行礼。
站在门口,苏沅道:“谢叔去要了你的卖身契没要到,又去问了郎君,郎君说对你这种不请自来的人,直接拿绳子捆了,哪里来扔哪里去。”
柔娘脸色一白。
“都是女子,我也不想与人为难,像你这副容貌身段,在花楼地位应当不低,混到现在地位不容易,一旦谢管事真的这么做了,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娘子准备怎么处置奴家?”柔娘问。
“你自己回去。”
闻言,柔娘露出一抹苦笑,“娘子这般做,与直接杀了奴家,又有何区别。”
柔娘如此,苏沅不为所动,“你自己回去,可以给你留下一份脸面,如果是谢叔强行送你回去,你连这份脸面都留不下。”
“奴家如果就这么回去,宋郎君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收留你?”苏沅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柔娘。
明明看着是张单纯无害,再甜美不过的面容,柔娘却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
她有预感,只要她下一句话说的不对,她不会有好下场。
“奴家的卖身契并不在宋郎君手上。”
苏沅眉梢一挑,宋进送人给谢无恙,却不给对方赎身?
他在过家家吗?
白日的光打在柔娘的脸上,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苏沅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呢?”苏沅问。
“奴家一介青楼女子,终身所求不过一纸身契。”柔娘道。
如果只是一纸身契,倒也好办。
只是就这么轻易答应柔娘,也不行。
“奴家知道自己的要求让娘子感到为难,只要娘子能帮奴家赎回身契,奴家可以告诉娘子一个秘密。”柔娘补充道。
“秘密?”苏沅挑眉,看样子有意外之喜。
“关于宋郎君为什么非要接近谢郎君的秘密。”柔娘说的隐晦。
谢无恙大概猜出宋进接近他的原因,苏沅则是完全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苏沅对这个秘密很心动,又担心柔娘说的是假话。
“娘子把奴家的身契赎回,就是娘子的人,娘子又何须担心奴家说的是假话。”
柔娘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事关谢无恙,苏沅也不和她继续绕圈子,“你的身契还在玉春楼?”
“对。”柔娘点头。
苏沅转身出去,找到了谢观,“谢叔你去玉春楼把柔娘的身契要来。”
“娘子不可为这等人心软。”苏沅算是谢观看着长大,知道她是个心软良善之人。
他担心苏沅被柔娘三两句话欺骗走了错路。
“柔娘说她知道宋进为什么接近郎君。”苏沅也不隐瞒,直接道。
谢无恙是重生之人,有些事他心里清楚却不能随便告知外人,哪怕谢观这个看着他从小到大的人。
故而谢观也不懂宋进为什么纠缠谢无恙。
“我这就去办。”
有了苏沅的话,谢观也不耽搁,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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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娘的卖身契的确还在玉春楼,谢观花了笔钱,用了手段从老鸨手中拿到了柔娘身契。
苏沅拿着身契去见柔娘,“这个是你的卖身契,以后你就是个自由人。”
柔娘垂眸,看着纸上的墨迹沉默不严,她低垂着眉眼,谁也不知道此时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良久,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柔娘的眼底滑落,滴在纸上印下一块小小的水渍。
“我七岁被我阿爹卖进了玉春楼,从奴婢做起,一待就待了十年,这十年里我天天都在想,总有一天我要离开玉春楼,过我想过的生活。可是……”
属于她的身契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柔娘更多的是茫然,她不知道她以后该干什么。
柔娘捏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水,她主动道:“有一次宋郎君吃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些胡话,他说不知道宫里的娘娘发什么疯,非要他接近谢郎君,拉拢他为他们所用,还暗中安排人手……”
柔娘顿了顿,看着苏沅,“杀了苏娘子你。”
苏沅第一次知道有人要杀她,她凝眉问,“他动过手吗?”
“他动过,只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