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来到了房,同时将诗琴与诗画也叫到了房,唯留妙微在门外忐忑不安的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神情格外可怜。
“妙微妹妹,不如你去歇息吧,娘子这里有我和妙雨伺候着,你大可放心。”诗琴一脸微笑的说道。
妙微的脸色不自禁的更加苍白,让她去歇息就是嫌她碍眼或是没用了吧,娘子自从得了这两名使女之后果然对她越发疏离冷淡了,甚至都好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是……”踌躇了半响,妙微还是忍住了眼中的泪,展颜微笑着向诗琴与诗画躬身行了一礼,“那就辛苦两位姐姐好好照顾娘子了!多谢!”
“这是什么话,照顾好娘子本来也是我们份内之职啊!”诗画接了一句。
妙微更觉面色尴尬,再次鞠了一礼,转身小跑而去,不料,身后突地传来一声:“你等等!”
这是……娘子的声音!
妙微心中一喜,陡地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看到娘子正挑帘而出,便道:“娘子有何吩咐?”
顾钰道:“你准备好羽扇、如意、方褥还有裁剪之类的,明日随我一同去玉泉山!”
去玉泉山?也就是说去参加玉泉山上碧兰亭的贤媛诗会?娘子竟带她去参加贤媛诗会,那可是有身份的世家贵女才可以去参加的宴会!
妙微突觉胸口好似暖泉倾入一般格外的感动,眼中晶莹一时没忍住涌了出来,连抹了一把泪,喜极道:“好,奴马上去准备!”
这次是面带欢喜没有任何委屈不甘的小跑离去。
支开妙微是不想让她听见她们说话,这个丫头总是很不合适宜的出现在她面前,或是偷听,或是打断她做某件重要事情,就比如说上次在她只差一点就要揭开那位琴师的帏帽之时。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是真心还是极擅作伪,她都不可能再像前世一般给予信任。
带她去玉泉山,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她与桓澈之间到底有没有存在某种联系?
“娘子,你带裁剪去做什么?”在她思忖之时,诗画好奇的问道,可没有听说过,女郎们出去郊游还要带上裁剪之类的。
顾钰笑了一笑,并未接话,却道了一句:“这次去贤媛雅集诗会,我可能不会带上你们!”
听到这里,诗画的双瞳难免一黯,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听说健康士族如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高平郗氏、颖川瘐氏还有谯国桓氏的郎君都会到这里来参加逸少公主持的清谈雅集,虽然与贵女们的贤媛诗会不同,但都在玉泉山上,那些贵女们无非也是寻了这个机会才让吴郡顾氏与陆氏的老夫人做东办了这次宴会。
诗琴却是打趣道:“娘子不让我们去,定是有重要事情要交给我们去做!”
顾钰笑了笑,抬手示意两名使女来到案前,然后拿出简与狼毫,说道:“研墨,我来教你写字!”
诗琴大喜,没想到娘子还记得这件事情,原以为发生了这些事,娘子定会忘记了,实未想……
心中万分感动着,诗琴“诶”了一声,忙来到桌前,拿起墨锭,在端砚中加水,小心又均匀的沿着一个方向推磨起来,这种事情她以前在老夫人身边时做得多,所以做起来也十分顺手,细致,不一会儿,一方细腻的墨汁便呈现在了顾钰面前。
顾钰顺口赞扬了一句,然后提笔在一简上如行云流水般写了起来,这次她没有用王逸少的草、隶之,而是极为秀丽的簪花小楷,这对初学者来说比较容易接受。
“娘子,你这次写的字虽与上次不同,可是也极为好看,上次是形如矫龙,这次便如插花舞女,美人登台,反正都很美!”说罢,又神色一黯,“奴怕是一辈子也习不得娘子的十之一!”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君子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学问如此,写字亦是如此,做任何事情更是如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依稀记得这句话桓澈也曾经对她说过吧,那时候她怎么也练不好字,或者说练不到他所想要的程度,他便罚她磨了整整一天一夜墨,直到手臂都酸肿了,仍不停止。
后来她便日夜不缀,一遍又一遍的写,一步一步的尽善尽美,只为了能得他一句赞扬,或是看到他能够满意的笑容。
思忖着,顾钰暗自苦笑,又起身,叫诗琴来到自己所站的位置,吩咐道:“来,你自己来写!”
诗琴又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来到顾钰面前,提笔在简上小心的写了起来,不料手一抖,却将一点黑汁滴在了简上。
诗琴窘然,脸色一红。
“没有关系,一开始都会有些紧张。”顾钰又鼓励道。
“娘子也紧张过吗?妙风可看不出来。”诗琴顺口又打趣了一句,心中又暗叹道,还真的没有见过娘子紧张的时候啊,娘子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明白。
“你写,我来念!”顾钰没有答她的话,而是直接念道,“当归一钱,桑白皮二钱,杷叶一钱,白花蛇舌草三钱,土贝母一钱,白芷二钱,云参三钱,甘草四钱……”
随着顾钰这般念下去,诗琴与诗画皆神情迷惘,错愕不解。
“娘子,这是……这都是药材之名吗?”诗琴更是惊讶道。
顾钰这才说道:“不错,药材之名,你写完,我来看,这里面一味药材都不能错,不能少,也不能出一丁点的差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