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看着远处问道:“钧儿,你说新衙门叫什么名字?”
朱翊钧想了想答道:“皇爷爷,理藩院这个名字行不行?”
“行!就是个名字,能凑合着用就行,关键是它得能理事,明面上的事,暗地里的事,都能管起来。”
听明白皇爷爷的话了,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关键是要跟统筹局打好配合,把海商贸易的事全管起来,能够源源不断地挣回银子来。
自己苦心经营,又下一城。
最初东南剿倭,成立了统筹局和兴瑞祥、德盛茂、联盛祥三大商号,名为大明少府,实为国资委和央企,抓到了财权。
有了钱粮,一切都好办。
首先能哄得皇爷爷开心,其次能保证胡宗宪能带着一票手下打胜仗,进而能够笼络住他们。
借着癸亥之变和香河大捷,逼着首辅徐阶和兵部尚杨博同意成立京营戎政督办处,拿到了新军编练权和京城部分军权。
再借着倒查庚戌之变,挖了个大坑把晋党主力和部分晋商给埋了进去,趁机让胡宗宪彻底掌握山西、宣大的边军,加上蓟辽的谭纶,近半九边都掌握在世子党手里。
现在又借着现在大明官集团并不注重的外交理藩权,成立理藩院,以理藩的名义在全面解除海禁后暗地里掌握通商权,与统筹局打配合。
而外交权,完全可以与水师打配合。
不服王化,不尊天朝,谁来定义?
当然是负责理藩的理藩院啊。
比如日本东倭,狂妄自大,居然敢与大明并肩齐立,还视朝鲜为自己的藩属,更是倭寇的大本营,随便一条,都够理藩院代表皇命,宣布日本不服王化,不尊天朝,人人可诛!
水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炮击日本各港口,不准片板下海。
理藩院还可以与统筹局携手,凡是日本船只,大明船只在海面发现一艘,可尽管下手拦截,夺回来的货品,统筹局帮你换钱,理蕃院再给你一张嘉奖令。
当然了,这样搞会让天下道德仁君捶胸顿足,怒斥大明丧失礼仪,沦落为只讲利的野蛮之邦。
现在不能做,不代表以后不能做。
这种模式不行,换个方式掩人耳目不就行了。
关键是理藩院拿住了理藩权,就等于握住了制海权,拿捏住通商权。
以前统筹局还只是靠牌照暗地里排斥竞争对手,理藩院直接以皇命朝律的名义弄伱。
嘉靖帝突然开口道:“钧儿,九边那边,你得盯紧点。那边不比东南,出一点事就是地动山摇。”
“皇爷爷,胡宗宪、谭纶、戚继光他们,都是在东南剿倭中历练出来的。他们熟悉军务,又干练能干,维持九边,整饬边备,问题不大。”
“朕知道钧儿有雄心壮志。呵呵,朕也年轻过,也有过雄心壮志,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在黑夜迷雾里走久了,看不清方向,就懈怠了。
钧儿比朕强,你能看得清楚前面的路在哪里,不会气馁。
不过朕还是要交代你一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要想励精图治,一鸣惊人,就得卧薪尝胆,谨慎用事。否则的话脸没露,反倒把屁股漏出来了。”
“皇爷爷的话,孙儿记住了。”
“还有,拉拢胡宗宪的手段,以后少用。”
朱翊钧有点愣住了。
“胡宗宪当时在绝境中,你悉心拉拢,收邀人心,没错。但这属于特例,不可多用。只有手里没有权柄之人,才会以情义去收拢人心。
人心难测,岂是情义能收邀的?”嘉靖帝感叹一句,继续说道。
“你可知,为何朕对身边之人十分苛刻,疏远之人反倒多了几分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