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赫连思一怔,显然是难以启口。
“哼!毒妇!”崇德帝看向她的目光再无半分起伏,“来人呐,将赫连思打入冷宫!”
“父皇,你不可这样对待母妃……”
宫霄澈急急地向崇德帝爬去,却被崇德帝踹了一脚:“逆子,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见宫霄澈被踹,赫连思有些心急,看向崇德帝的眼圈已红了:“皇上,你宁轻信他人,也不相信臣妾。可是澈儿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何如此待他?”
崇德帝指着宫霄澈,一脸恨铁不成钢:“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宝贝儿子这些年做的事,当真以为朕一点都不知道?他简直羞为朕子。”
“传朕的旨意,三皇子纨绔不堪,甚拂朕心,以西州为封,即日启程,去往封地,以磨心志!”
大燕朝的规矩,皇子成婚才封王开府,宫霄钰因为军功在身,提前加封,已经是开朝少有,无上的荣耀。而皇子们虽有封地,一般还是在京城开府,留在皇上身边。西州在西北偏远苦寒之地,一般都是由不亲近的外臣把守,且大多都是贬谪过去的。
大燕开朝以来,皇子们的封地虽因为受宠程度而有贫富之别,但大多都是鱼米之乡,从没有哪个皇子被封到西州那种地方!崇德帝这么做,可见对宫霄澈有多么嫌恶。
宫霄澈难以置信地看向崇德帝,红着眼睛喃喃道:“父皇……”
这一声“父皇”喊出来,他的眼泪也禁不住流下来,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头,泣涕涟涟:“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顽劣,不该绑了云岚夕,是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可是儿臣求父皇,不要将我赶去西州。儿臣要留在父皇和母妃身边,父皇!”
“皇上,澈儿如今还没有成婚,你让他去西州,是想让他做一辈子孤
家寡人吗?”
赫连思的眼泪也越流越凶,她蹲下身来抱着宫霄澈,眸中满是伤痛之色:“皇上既然这么嫌恶我们母子,不如赐我们一死就是,何苦这样折磨我们。”
崇德帝往赫连思的肩窝上狠踢了一脚:“恶妇,朕倒是恨不得赐死你们!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二十年前做了什么!”
“二十年前……”
赫连思怔怔地看着崇德帝,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泪水止住,突然状若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皇上为什么如此讨厌臣妾,原来你始终没忘得了她?”
云岚夕从来没见过赫连思这副样子,她的哭笑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上。
她一直以为,赫连思是恃宠而骄的恶毒妃子,可她却忽略了,于崇德帝,她是他的皇贵妃,于宫霄澈,她是他的母亲。
当有一天,丈夫对自己不屑一顾,儿子被自己的丈夫驱逐,她该如何自处?二十年来的夫妻恩情只是一场假意虚情,当撕破脸皮,对方连一点点信任和宽容都不愿意给自己。作为一个女人,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是母仪天下的沐皇后,崇德帝对她,又能有多少真情?
赫连思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她泪光涟涟的眼中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变得空洞而麻木。终于,赫连思冷笑一声:“对,我就是恶妇,我杀了她,我害了皇后,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这宫中的第一等大恶人!”
赫连思“咯咯”笑起来,她看着殿中雕梁画栋的屋梁,眼泪滑过脸颊:“都是我,是我活该,是我偏要到这种地方,是我将自己置于如斯境地。”
“罪妃,叩别皇上了。”
赫连思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时,便再不是那个风华无限的皇贵妃。
“将她带
下去!”
崇德帝一声令下,便有侍卫拖着赫连思的胳膊,将她拽出了吟月阁。
“母妃……母妃!”
宫霄澈声声痛喊,只是他毕竟有伤在身,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连思离开。侍卫很快也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拖离了吟月阁。
殿内烧的烛跳了一下,那一瞬的烛光晃过每个人的脸。殿内渐渐暗了下来,崇德帝沉沉坐了下去,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开口。
“都走吧,夜深了。”
良久,崇德帝叹了一声。他的脸上有一种明显的缅怀和落寞,却似乎并不是为了赫连思。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吟月阁。即使他的身边簇拥着许多人,可是云岚夕却觉得,他的背影寂寞而苍凉,萧萧条条地,独自走入了浓重的夜色里。
“皇兄。”宫霄灵抬头担忧地看了宫霄钰一眼,“父皇是不是很伤心,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宫霄钰摇摇头:“我们没有做错,父皇也许伤心,但他身为帝王,懂得调和自己的感情。他的身边有很多人,即使少一两个,也算不了什么。”
宫霄灵虽然年纪小,可是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大闹,脸上也满是悲伤之色:“他对皇贵妃和三皇兄真狠,你说,如果犯事的母后,他会不会也这样处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