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滢不是第一次被萧璧凌耍了。
若是以往,她只是跳脚一阵也就罢了。
可是这一次,她几乎要气疯了。
那厮特意让人来传信,给她期望,却根本不曾出现。
可她哪里知道,萧璧凌这一手,只不过是声东击西,免得有人盯着他不放,也好让自己更方便脱身,先往齐云山去了。
何况即便真的有人盯空了梢,也不会跟庄子滢这个不相干的人过不去,她始终都是安全的。
气急败坏的庄子滢也去了齐云山,却在歙州城外遇见冲她嬉皮笑脸的萧璧凌时,安下心来。
这种心性单纯的小姑娘没经过事,不管到了多少岁都不会长心眼,也许这刚好是她吸引段逍遥的地方。
而偏偏是萧璧凌最深恶痛绝的。
一心沉湎情爱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沦落到了他母亲那个地步,能有什么好结果?这样的女人多了,还真是千篇一律地叫人不感兴趣。
哪怕他自己是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男人才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段逍遥名声不好,庄定闲肯定不会允许女儿与他有什么纠葛,便更别提帮她救人了,因此,庄子滢沦落到自己身为掌门之女还要找外人帮忙的地步,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盗塔一事,着实闹得太大了。据说段逍遥在三年前盗取了齐云山重华观的玲珑塔后,便一直遭到天元堂与重华观两派弟子围追堵截。
直到不久前,天元堂掌门葛正亲自出手将他擒下。
玲珑塔是重华观圣物,铁定不止是金银财宝这么简单。段逍遥倒还真是有闲心,竟然在两路追杀不断的情形之下,还能顺便和六合门的大娘子儿女情长。
这两人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其实前些日子我就听说,齐云山不太平,那个寇承欢,似乎一直在这附近走动。”萧璧凌道,“你不必担心,要找葛正麻烦的人很多,你那位爱郎,暂且还不会有事。”
“你能保证?”庄子滢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边走边说道,“我听说,何长老病了些日子,怎就不干脆病死算了?”
这句诅咒,萧璧凌还是乐意听的。
何百川还能有闲心去举贤会观摩,这一身伤从何而来,分明再清楚不过。毕竟,对于争抢张公子一事,还没有哪个名门正派有如此愚蠢,真的将自己的野心撕开来给人看。
“话说回来,你是该好好练功了,”萧璧凌语重心长道,“段逍遥武功也算不得有多高,未必能保护你一辈子。”
“未必……我未必与他……能有一辈子。”庄子滢目露忧色。
“不说这个,”萧璧凌换上笑脸,道,“先去找你的逍遥哥哥。”
“怎么找?为何不直接上山?”
“我的大小姐,你居然不知道他逃出来了?”萧璧凌瞠目结舌。
他在出发之前便已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庄子滢竟然毫不知情?
“什……什么?”庄子滢大惊,随即面露喜色,“你怎么知道的?”
萧璧凌顿时哑口无言,过了好半天,方才摆摆手,道:“罢了……照理说有这么长的时日,早该逃出一座城有多才是,可这一路而来,四处的城门并无他出入的记录,或是别的蛛丝马迹,包括客舍小店,甚至是农家,也不曾有他入住的痕迹。”
“那……”庄子滢一时无言。
“兴许,我们真得上山看看。”
正如萧璧凌所料想的一般,段逍遥伤得很重,重到无力奔波,只能藏身山间。
何况伤得如此之重,也只有得他人相救,才方便脱身。
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不嫌事大的程若欢。只不过这个姓段的别扭得很,竟会因为得到他人相救而觉得丢脸,死赖在山上不走,非要自己养好伤,再去做独行侠。
“我说,你可够了!”程若欢在青芜出洞查看的间隙,一把拎起段逍遥的衣领,道,“你是不是鼎变的?三只脚分不均,成天就是别扭?都说了老子不想在这耽搁太久,少在这给脸不要脸!”
段逍遥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我早说过,要给天元堂添乱,法子多的是,没必要同这厮耗下去。”青芜回到洞里,十分客气地递上手里的刀,“宰了算了。”
“好办法。”程若欢没有接过她的刀,而是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刺啦”一声拔出鞘,盯着段逍遥颈项,琢磨着从哪个位置下刀能死得更快。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从洞外飞快跑了进来,一面还大喊着:“给我住手!放开他!”
这个人,不是庄子滢还会是谁?
青芜面无表情,用刀鞘把她顶了回去。庄子滢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要站起来反抗,却看见一把雪亮的横刀出了鞘,直接顶在她脑门上。
“替你救了人,不说声谢也就罢了,如此冒冒失失,莫不是想引来天元堂的人?”青芜淡淡道。
“救人?他哪里像在救人?”庄子滢歇斯底里冲着程若欢喊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见面礼。”程若欢与青芜不同,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谦谦君子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