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就被边上的应红雪掐了一把。
贺山“嘶”了声,后知后觉意识到太子也在,神情局促地挠了挠头。
倒是殷承玉笑道:“干喝酒确实无趣,划拳也不错,输的人自罚三杯如何?”他说这话时,眼风斜斜瞥着薛恕。
薛恕对上他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将面前的空碗倒满了酒。
五人便开始划拳。
殷承玉没玩过划拳,但他学得极快,玩了两三局、喝了三杯罚酒后便掌握了诀窍,再没有输过。
薛恕情形与他差不多,他少年混迹市井,什么花样没见过?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他虽然生疏了,却没忘,自然罚酒的时候少。
最后酒几乎全进了贺山与赵霖的肚子里。
这两人瘾还极大,越输越不服输,喝得脸通红也不肯罢休。
殷承玉瞧着醉醺醺的二人,再瞥一眼旁边毫无醉意的薛恕,眉头紧紧锁着。
他原还想灌薛恕些酒,好趁机试探一番。
薛恕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自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见他眉头都快打成了结,再继续划拳时,便故意输了几局,好让他如愿。
一碗接着一碗的烈酒下肚,他脸上也染了些醉意。
殷承玉打量着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在最后一碗罚酒时,主动提过酒坛,亲自为他满上。
清冽的酒水倾倒进碗中,掩盖了轻微的当啷声响。
薛恕道了声谢,酒碗抵在唇边,正要一饮而尽,却眼尖瞥见了沉在碗底的一点红。
——那是枚玉戒,沉在碗底,被酒水浸着,红玉戒面漾着汪水色,极润。
若他没记错,就在方才,这红玉戒还戴在殷承玉的左手食指上,那被玉戒圈着的葱白手指随意伸展,轻按着褐色的碗壁,引得他瞧了好几眼。
薛恕侧脸瞧了始作俑者一眼,却见那人支着下颌,修长手指端着瓷碗,徐徐摇晃着,并未看他。
暖色火光之下,他一半脸隐在黑暗中,似勾魂索命的山中精怪。
薛恕喉结滚动,神色未变,仰头将酒饮尽。
那枚被酒水浸得冰凉的玉戒也被他一并饮下,含在口中细细品咂。
殷承玉余光瞥见,方才侧眸去瞧他,笑盈盈地发问:“这酒滋味如何?”
玉戒压在舌尖下,薛恕垂眸不语,只又将酒碗满上,朝殷承玉举杯。
殷承玉举碗与他碰了一下,目光扫过他紧抿的唇时,却见他极快启唇,舌尖将那汪着水色的玉戒送出来,朝他笑了下。
下一瞬,那玉戒又被他妥善藏了起来。
他眯眼瞧着殷承玉,再度将碗中酒饮下。
两人一来一往只在瞬间,其余三人并未发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贺山还醉醺醺地说:“这酒滋味甚好!”
殷承玉深以为然。
他瞧着薛恕不断滚动的喉结,露出个笑来,对其他人道:“诸位继续,孤去醒醒酒。”
眼见着他的衣摆已消失在夜色之中,薛恕亦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勾:殿下撩我,我要反撩回去。
第9章
贺山瞧见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探着脖子瞅了一会儿,扭头对应红雪说:“咱们小弟可真受太子殿下器重,就这一会儿都要跟着。”
一旁的赵霖听到,附和道:“除了郑公公,咱们殿下最宠信的恐怕就是薛公公了。”
贺山闻言兴致勃勃,正想问问是怎么个宠信法,就被应红雪又掐了一把。
他龇牙咧嘴地回头,就见应红雪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她觉得不太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殷承玉并未走太远,前方是披着雪衣的树林,身后便是着篝火的营地。
隔着林木看去,依稀可见跳跃的篝火以及篝火旁围坐的人影。
林中有风穿过,枯枝悉索作响,斜后方传来踏过浮雪的细微脚步声,殷承玉眯起眼,侧脸去瞧来人,似笑非笑:“薛公公跟来做什么?”
薛恕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细细瞧着他。
冷白的月光从头顶照下来,落在纯白的积雪之上,越发清寒。
殷承玉就站在那雪地里,神色难辨地向他看来,如同冷月白雪一般泛着冷意。
仿佛上一世那个碰得到却留不住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他知道了,又或者仅仅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