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还没等胡老四拉着秦牧去镇上,河子镇主管工业的副镇长金小亮就急匆匆的跑到了村里,让胡老四秦牧二人好好的准备准备。
县长白光明视察各县,今天就要来河子镇。而且白县长的秘郭自在,点名要去西山村。河子镇的领导们听到这个通知就有些愁眉不展,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去西山村。西山村那破落样一落到领导的眼里,他们这些镇头头就等着挨批吧。
镇长罗万友试探性的在电话里表示,西山村偏僻得很,加上还要翻过大山,会耽误领导宝贵的时间,提议将视察的村子放在离镇政府最近的渡桥村,那里虽然也看不出多富裕,但是至少村里有个小加工厂,也算是地方性的标志产业。
谁想到一向和善的郭秘,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还语重心长的对罗万友说道:“老罗啊,你们河子镇出了能人了。准备把不值钱的民间根雕艺术推到大城市去,你们的秦村长气魄不小啊。这样的人才你不让我们见识见识,还想藏起吗?别说别的了,就去西山村,中午在西山村用饭。”
罗万友一听,马上向记李照雄做了汇报,几个头头凑在一起一商量,干脆,让金小亮先行一步,嘱咐胡老四秦牧把好百姓关,一些不该说的风言风语绝对不能出现在县领导的耳朵里。
金小亮嘱咐完秦胡二人,又呼啦啦的往回赶。作为主管工业的他,肯定要在镇上向县长做一些汇报工作的。
见金小亮风风火火的离去,胡老四就问秦牧,该安排些什么人说话啊,围观的,秦牧一梗脑袋说道:“叔,咱不搞那一套,谁爱看谁看,咱不管着。说咱好,咱以后就顺着那个思路来,说咱不好,咱就继续改进嘛。就算是不让咱坐这个村官了,咱不是照样能为乡亲们做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胡老四听秦牧这么一说,大腿一拍笑道:“想不到我活了一辈子,倒让你小子给教育了。行,就这么办,咱们就不玩那个花活,对了,中午饭怎么安排?”
秦牧一翻白眼说道:“咱们吃啥他们吃啥,就算给他们山珍海味,也说不出你个好。”
胡老四一听,立马就被秦牧这玩笑话给逗乐了,说道:“那中午就在我家,弄上只小嫩鸡炖了。”
“那我可要找县长要饭钱啊。”秦牧笑着说道。
两个人把事情商量完,秦牧就背着手到村里转悠,走到何晶住的小院子,看到门没有关上,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脚步没带半点声响,准备吓唬何晶一下。
“小何,你说说,你来到俺们村,这辈子就是西山村的人了。婶子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秦牧刚刚走到屋檐下面,就听到赵寡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秦牧一愣,赵寡妇一直在背后说自己和何晶的闲话,今天怎么会跑到何晶这里唠家常了?
“婶子,我说了,我还小,不想说这个。”何晶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哟哟哟,小何,你跟婶子还矫情起来了?人家何三通说了,只要你嫁过去,不在乎你是不是姑娘,也不要你嫁妆。”
秦牧一听,火就压不住了。姑娘,在山里人的说法中,那就是处女的意思。赵寡妇说话如此刻薄,话里话外的还带着造谣他跟何晶。再说了,何三通那是西山村最大的懒汉,游手好闲,爹娘留下来的一点钱财让他讨了房媳妇,还没两年,媳妇就受不了他的懒惰、好酒、打媳妇,偷偷的跟着一个跑山的货郎跑了,至今也没个音讯。让何晶嫁给这种人,赵寡妇的脑袋进水了。
“婶子,我,我真的不想谈这个。”何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人家何三通说了,你们两个一个姓,八字又和,虽然三通人岁数是大了点,可是小何你也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不是获了大罪的人,能跑到咱们这穷山沟沟里来?三通人那么老实,过门以后肯定宠着你,来年你再给他添个大胖小子,这辈子你就等着享福吧。”赵寡妇展开如簧巧舌,在那里喋喋不休。
何三通老实?快四十岁的老爷们相较于何晶来说,当他爸都差不多了,还仅仅是岁数大点?
“再说了,你现在跟着秦村长,你图他个啥,人家以后可是要升官的,能看上你这个大罪的人?还是嫁给三通实在点啊,要房子有房子,国门还给你打个金镯子呢。”
秦牧在外面越听越火,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伸手拍打屋门。
何晶此刻被赵寡妇挤兑得满脸通红,眼睛已经是迷蒙一片,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顿时如蒙大赦,擦擦眼泪,忙不迭的撩开门帘出了里屋把门打开。
入目一见是秦牧,何晶脸色顿时如阳光下的杜鹃花,红彤彤的仿若抹了一层胭脂粉。
秦牧装作不知道赵寡妇就在屋里,对何晶说道:“小何,我跟你说,咱们根雕那事……”声音渐渐的放低,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何晶促狭的眨眨眼。
赵寡妇听到秦牧的声音,又是直接说根雕的事情,耳朵就竖了起来。偏偏秦牧的声音低了下去,连忙将脑袋尽力的贴在门帘旁边,想要知道谈话的内容。
何晶不解的看着秦牧,秦暮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看我给你出气。”没等何晶明白怎么回事,秦牧就换了
严肃的口气说道:“小何,你的态度我是很欣赏的,很认真。可是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何晶实在不明白秦牧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茫然的看着秦牧。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完了!你要深刻的检讨自己,反思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啊?咱们西山村是不是能够致富全看这一仗了。”秦牧见何晶的嘴唇又向下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挂上了霜雾,连忙冲何晶摇摇头,做了个让她宽心的动作,口中的语气却与动作完全不搭调:“你个小何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样吧,我跟爱军看一下这次损失究竟多少,公司承担一部分,其余的需要你来赔偿。”
赵寡妇心里就打了一个突,赔偿?什么赔偿?
何晶这时候也明白了秦牧的用意,小嘴一张就要笑出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小嘴,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才问到:“秦村长,要赔多少啊?”
“这个数目不小,总损失大概在七八千块钱。要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在西山村不容易,我非让你全额赔偿不可。我回头让齐婶算一下你的工钱,五千块,不许打折扣,都在你的工钱里面扣!”说到这里,秦牧的语气严厉了许多。
赵寡妇惊得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使劲的划拉了几下,平下急速跳动的心脏。奶奶,五千块啊,五千块啊,那要赔到死啊。没想到这秦村长还真够狠的,小何这些日子整天上山帮他找那老树根,想不到这人不讲面子,说罚就罚呀。
何晶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抱着肚子,乐得蹲在了地上,若不是秦牧冲她一个劲的使眼色,估计何晶都要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下跪?小何,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兴那一套。”秦牧瞅见门帘动了一下,连忙弯下腰去拉何晶,被赵寡妇透过门帘瞅了正着,更加坚信秦牧这小村长居然是个黑脸包公,心狠手辣,不讲一点情面。
“小何啊,好好反思一下,罚钱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如果你还不吸取教训,以后犯了错,加倍罚!”
哎哟我的奶奶哟!赵寡妇的心砰砰乱跳,这个秦牧,从小看着他长大,一直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当上村长没半年,就变的这么厉害呢?赵寡妇眼珠子乱准,心里不停地打着计较,这要是让秦牧知道知道自己说的那些风话,他要用什么法子整治自己?
其实赵寡妇去秦牧院里工作的时候,何晶除了交树根外,倒与秦牧没有太大的接触。只是赵寡妇被齐婶扣了钱,心里不痛快的很,外加看到何晶蹦蹦跳跳的活泼样,想起自己早年就死了丈夫,心里的阴暗就发挥了作用。几相事情赶在一起,才酸溜溜的造起了秦何二人的暧昧谣。
“谁还在你这里?”秦牧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扬声喊道。
“这个……”何晶不了解秦牧这么问的用意,只能含糊的说了句。
赵寡妇知道自己也躲不掉了,连忙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秦……秦村长,是我。”
“哎呀,是赵婶子啊?这么早就找小何来唠嗑呢?”秦牧马上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秦村长,你们聊,我,我先走了。”赵寡妇现在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小虫子飞出去,这个秦村长,变脸也太快了一点,要是不知道的人,被他笑眯眯的样子给骗了,还不被他连骨头也吞下去?
“那,赵婶子,你先去忙,我还要跟小何谈一下工作。”秦牧笑眯眯的也不客套。
赵寡妇赶紧脚底抹油,一边急匆匆的小跑着,一边犯嘀咕:天啊,这人没完没了了,千万别犯在他手里,要人命啊。
看着赵寡妇落荒而逃的身影,何晶的脸上如同绽放了春花般满是光亮,伸手戳着秦牧的额头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