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骨殖是否被那妖树隐藏起来了？”
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子询问道。多数情况下，这样的灵体无法超脱轮回的原因往往在于遗骸受到压制，无法转生，容易受到别人的控制。“是的。”聂小倩略显迟疑后应答说：“但我也不知道婆婆她具体藏匿在哪里。”
短暂沉思之后，陆长生的目光锁定住深沟中的凹坑，并轻巧地一挥手掌。于是，一只黑色的骨灰罐缓缓飘至眼前。“这个，是不是你所要找的？”他开口询问。
聂小倩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骨灰坛。本该欢喜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甚至有些排斥，不愿面对它。
“这是怎么回事？”
聂小倩心中困惑。
“如果没有差错，你应该先回到骨灰坛中，我会为你找个合适的地点安葬，立一块墓碑，之后你就能进入正常的轮回了。”
陆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施展法术，将骨灰坛放在了聂小倩面前。
然而，看着骨灰坛，聂小倩显得愈发犹豫。她望向陆长生，两人的目光交汇时，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
“哦？”
陆长生微感惊讶地看了看聂小倩。
聂小倩稍加思考，开口问道：“道长，可以让我问问什么是轮回吗？”
尽管不解聂小倩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陆长生仍然简要作答：“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转世投胎，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轮回。”
在这个充满神话元素的世界，这应该和影视剧中的描述大同小异。
听完这番话，聂小倩沉默了一阵。
关于轮回，她并非完全不了解。过去被姥姥操控的日子里，她也曾梦想通过轮回摆脱痛苦。
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有些事情让她不愿意彻底遗忘。
定睛看着陆长生，稍作犹豫，聂小倩坚定地试探道：“道长，我可以不进入轮回吗？”
不入轮回？
陆长生注视聂小倩片刻，淡然回答：“悉听尊便。骨灰坛在这里，要不要入轮回全看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面对这番淡然的话语，聂小倩心中一震。
这位年轻的道长的态度迥异于寻常。一般来说，道士们往往怀着除妖镇邪的使命感，勇敢地伸张正义，即使有时使用武力，总体上依然坚持正道。
聂小倩原以为陆长生驱邪斩妖的形象应该是那种典型的正直道士。
但现在，他的话语中透出一种平静，与她先前的想象截然不同。
这时，陆长生长叹一声，随手拿起聂小倩的骨灰坛，轻抛几下，说道：“我可以把骨灰坛封在山体里，将来你是要转世投胎还是继续留在人间，都由你选择。”
聂小倩看着陆长生平静的面容，不禁问道：“道长，您难道不担心我留在世间作恶吗？”
陆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与我何干？你若作恶，自有天道裁决。”
聂小倩又说：“可是按照一些修仙者的说法，我若作恶，一部分业力也会记在您头上。”
陆长生微微一笑，缓声回答：“我会惧怕这点业力吗？”
这番话让聂小倩深受震撼。这样的态度，即便是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也未必能够做到。
眼看陆长生准备将她的骨灰罐随意封在山里，聂小倩急得连忙问道：“道长，我不想投胎转世，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不行。”
令聂小倩惊讶的是，陆长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聂小倩从未伤害过人，待在这里也不会作恶，因此陆长生并不在乎她是否会转世。但跟随自己，他却没有任何兴趣。帮助她安葬是可以接受的，但带上一个累赘，他就没那个打算了。
“为什么？”聂小倩急切地追问。
陆长生盯着她，回答道：“让你留在身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聂小倩紧咬嘴唇，说：“我可以做你的鬼仆，帮你取拂尘，晚上帮你扇风。”
陆长生长笑一声，反问：“你看我有拂尘吗？”
聂小倩愣住了，发现陆长生两手空空，连一件道教法宝都没有，连拂尘、八卦盘这样的常见法器都未见踪影。
她感到十分意外，不知所措。
陆长生长叹一口气，缓缓摇头说：“你想做我的鬼仆，但你的修为还不够。况且，我也无意帮你提升修为。”
说罢，陆长生随意一挥，将骨灰罐扔进了山中，并以法力封印。在他的加持下，除非有人的神通超过他，否则无人能解开这封印，取出里面的骨灰罐。
处理完这一切，陆长生走向山谷里的大坑。坑中的异样能量已完全消除，只剩下几块快要碎裂的白骨和一些破损的法宝，显然是某个陨落的散修留下的。
陆长生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关心的是坑中的一个独特物品。他轻挥手势，一颗佛珠随之飘起，落入他的手中。
这颗佛珠显然来自一串完整的佛珠，全身呈琉璃金光，内含一丝血红的气息。
感觉到这股血色的气息，陆长生的表情顿时凝重。因为他认出，这是凤血的气息。即使这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也足以证明这颗佛珠曾接触过含有凤血的东西。
它很可能与凤血石有关。
凤血石关乎老观主的生死，极为重要。
“就是那个方向！”
陆长生抬起头，朝远处的某个点望去，收起佛珠，迅速朝那个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