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螃蟹柜台前,郑莜晓兀自发起了怔。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早早辞世,然后妈妈没了,后来爸爸也没了。
她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爸爸带她去邻省的深山里玩,在那边的一个小庙里算过命,老和尚说她命硬,长辈缘浅。
爸爸觉得和尚说得很准,家里长她两辈的老人确实都没了。他还笑,说哪里是你长辈缘浅,咱们家的人都缘浅。
但是和尚嘴里的长辈不止是长两辈,之后,长她一辈的妈妈和爸爸也相继去世,只剩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
老和尚的话,只有她和爸爸听到,不知道出于什么微妙的心理,两人都没再提过。妈妈去世之后,这段回忆就成了郑莜晓心里的一个疙瘩,等到爸爸去世,这个疙瘩产生的阴影就足够把她压塌倒。
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一直有努力劝导自己,说这仅仅凑巧。但是心里还是虚啊,总之这件事情不能多想,情绪随时会崩。
……
六点钟,顾陌辰驱车回到家里。
初冬时分昼短夜长,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很黑了。
进到门口,他习惯性地看一眼窗户,之前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亮光透出来,但是今天屋里黑沉沉的,没有半点亮色。
他蹙起眉。
进到屋内,他随手打开灯,有序地掠一眼,他判断一楼没有人。
换好鞋,他先走去厨房,里头很干净,水槽里没有熟悉的超市袋。想一想,他转身走去楼梯,二楼也是黑沉沉,推开郑莜晓的小房,里头也是空的。
于是他走去三楼,主卧的门虚掩着,虽然还是黑,却有轻微的呼吸声。
他的吊起的心终于放下去,进到里面,他没有着急开灯,眼睛慢慢地适应黑暗,他看到郑莜晓躺在床上。
她好像也没有睡着,眼睛睁得老大,默默地看着他。
声音听着没什么精神,“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顾陌辰幽幽地看她一会儿,然后开了壁灯,晕黄的光落在郑莜晓的脸上,她好像受不住,拿手背挡了一下。
“你病了?”顾陌辰问。
郑莜晓有气没力地抱住被子,“可能最近太累了,脑子里的一根弦崩了,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顾陌辰皱一皱眉,走去床边坐下,手指帮着理头发,声音很温柔,“累的话,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郑莜晓看着很不舒服,脸色也很白,“我没去买菜,你要不叫外卖吧。”
“你想吃什么?”顾陌辰问。
“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郑莜晓转过身抱住他的腰,默默地感受了会儿温度,然后她转回头,拿被子蒙住头,声音瓮瓮的,“我想睡了,你别吵我。”
顾陌辰觉得哪里不对劲,手背在她的额头搭一会儿,没有发烧的迹象。
郑莜晓的声音很轻,“我就是精神上有点累,休息一晚就好了。”
“艺术家都是这样吗?”
顾陌辰一边问,一边慢条斯理地脱起了衣服。
郑莜晓低着头,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都一样吧,你们商人整天跟人勾心斗角,难道就不累吗?”
“会累。”
顾陌辰的动作很快,没几下就脱得只剩下一条平角裤。
动作极快地关了壁灯,然后他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郑莜晓被他吓一跳,“喂,你别禽兽啊,我这会儿很不舒服呢。”
顾陌辰是不屑的口气,“你想什么呢,我跟人勾心斗角,精神上也累。咱们抱团取暖,一起睡吧。”
他从后面抱住她,身体的温度瞬息融合在一起,声音软了好多,还带了些倦意,“乖,睡吧。”
站在螃蟹柜台前,郑莜晓兀自发起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