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林传了消息来,说是外面的一切事都已是按照简妍的吩咐打点好了之后,次日简妍便叫了翠柳过来,让她去给简清送一方绣了昌星君的笔袋。
简清日常上学堂之时纸墨笔砚都需要自带,这笔袋便是特地用来装毛笔的。物件虽小,但简妍依然是费了一番心思,上面的昌星君绣的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段时日简妍没事的时候倒都会遣了翠柳去给简清送些小东小西之类的,而能与简清多接触接触,翠柳自然也是很愿意。
她觉得自己长了这么一副不俗的容貌,任是哪个男子看到她都会被迷上。纵然是现下简清并不怎么理睬她,只是将她当做自家妹妹的丫鬟看待,但接触的时日长了,她就不信简清会看不上她。
如以往那么多次一般,翠柳双手接过笔袋之后,并没有着急出门去简清那里,而是先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淡淡的在脸上抹了一层白、粉,又在两颊上各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换了一两件颜色娇嫩些的衣服才出门。
她出门没多长时间的功夫赵妈妈就来了。
许是因着最近她儿子悄悄的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的缘故,赵妈妈有些心虚,生怕简太太知道了,所以这些日子倒都是准时的来简妍这里报到。
只是她今日刚一进院门,还没来得及去正屋见简妍,就先听到白薇和四月在说话。
这小院子的角落里栽种有几株杜鹃花,前段日子天气太冷,杜鹃花的叶子冻落了不少,白薇和四月现下就正拿了剪子在剪那些枯败的枝叶。
赵妈妈就听得四月一边剪,一边正在和白薇嚼着耳根子。
“方才姑娘使了翠柳姐姐往少爷那边送笔袋去了呢。”
就听得白薇笑道:“姑娘和少爷是亲兄妹,日常姑娘经常做些东西送给少爷,送一个笔袋怎么了?”
“姑娘送少爷东西那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是翠柳姐姐她,”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似是怕有人会听见似的,“姑娘但凡每次使了翠柳姐姐去给少爷送什么,翠柳姐姐总是会先回屋仔细的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才去少爷那里。依着我看,翠柳姐姐定然是喜欢上了少爷,想让少爷纳了她做姨奶奶呢。”
赵妈妈的心里就一跳,连忙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两步,身子也往前倾着,想听得更清楚些。
“你这小蹄子,”就听得白薇笑着骂了四月一句,“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倒胡乱的在这里猜测。”
四月就急道:“我可不是乱猜。前两日我碰到少爷身旁的童清砚,我可是亲耳听到他说的,但凡每次姑娘使了翠柳姐姐去给少爷送东西,翠柳姐姐就假公济私的,只待在少爷那里不走,给他研墨添茶,有时候还将他们这些贴身的童都遣了出来,也不知道都在屋子里和少爷做些什么。”
赵妈妈在背后一听完四月说的这番话,只觉得心里就是一喜。
如同简妍先前所猜测的一般,先前翠柳的哥哥钱来宝一个人去江浙贩了丝线来,虽然是按照老规矩分了赵妈妈的儿子孙旺财一笔银子,但是孙旺财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因着他听人说,这两年江浙那边养蚕的农人多了,丝线的价格就较往年贱了,所以钱来宝这一趟捞的差价就不该按着往年的丝线价格来算,定然是昧着他私自藏了不少银子下来,于是言语举动间就开始对钱来宝有些不客气起来。但钱来宝也觉得心里不平,往常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江浙贩了丝线来,中间差价两个人平分是应当的,可是这次却是他一个人去江浙贩的丝线,晓行夜宿,吃了那么多的苦,可孙旺财却是跷着二郎腿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就算这样他都已经分了他一部分的差价了,这他还不满意,是要怎么样?因此双方心里都有了芥蒂。
而这时绒线铺里却又有风言风语传了起来,说是某某日,因着某某事,简太太拿了一千两银子,遣了孙旺财去办,这孙旺财却是背着简太太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这钱来宝一听,立时就觉着上次贩丝线孙旺财半点力没出,可自己还是分了他银子,那按道理来说,这一千两银子孙旺财怎么着也应当分他一部分才是。于是他便去找了孙旺财,不想才刚张了个口,就被孙旺财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说这是没有的事。钱来宝也恼了,当即就在那里跳着脚和孙旺财吵闹,一屋子的活计都听得面上五彩纷呈。及至两个人回了家,都将今日的事和家里的人说了一说,两家人便都相互的恼起了对方来。
及至现下赵妈妈听到白薇和四月的谈话,心里就想着,翠柳这个小蹄子,因着自己的脸蛋儿长的还算标致,镇日拿乔作势的,倒还指望着爬上少爷的床?若是真等她爬上了少爷的床,那钱家得了势,不定就得怎么挤兑他们孙家呢。
于是赵妈妈想了一想,立时就转身火急火燎的朝着简清的房去了。
等她一走,白薇和四月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打起帘子进了正屋,向简妍禀报着:“姑娘,赵妈妈果然中计了。想来现下她已是去少爷那里拿翠柳的奸了,只怕过不得一会这事就会闹到太太的跟前去。”
简妍点了点头。其实刚刚的那一幕她已经是透过特意开着的那道窗子细缝看到了。
先前她还担心着赵妈妈来的不及时,别等翠柳回来了她才过来,那今日这戏可是唱不成了,不想现下时间点倒是掐的刚刚好。
只是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便吩咐着四月:“四月,你年岁小,又是小丫鬟,上房里的人必定不会太在意你。你现下就去上房那里,若是有动静了就立时来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