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堂一楼会客厅内。 阮自道正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只见他面目严肃,头发胡子梳得一丝不乱,全无平日里的那般懒散,眸子深处暗藏着精光,却是自有一股威严气势,他的右手边坐着莫看,仍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路南枝与顾醒风二人皆站在阮自道身后,堂下又坐着六人,分别端坐于两边的座椅上。 这些人中,路南枝倒是认识其中一人,便是苏州城中的林振山,只听得他说道, “我等贸然打搅阮掌门,还望见谅,只是事情紧急,也容不得咱们再顾些虚礼了。” 阮自道哦了一声,问道, “不知林掌门有何急事,不妨说来一听。” 林振山心中冷笑一声,都到这时候了,还要装糊涂,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只是皱着眉道, “近些日子,那无心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滥杀无辜,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林振山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如此大恶之人,据说是你们逍遥门江行的好徒弟啊!” 阮自道的心中咯噔一下,却是面色未变,只沉默的看着林振山,又听得他说道, “不知逍遥门可有什么话说的?!” 阮自道摸了摸胡须,却是反问道, “不知林掌门说的这事是否可靠,那无心屡次与我逍遥门作对,与我门中结仇,可是有目共睹的。” 林振山面色一僵,随即又道, “阮掌门,现在这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江湖上都已传开,我相信并非空穴来风!” 阮自道却是说道, “若想知道真假不难,林掌门押着无心来我逍遥门,当着大家的面,便可以审问得一清二楚,正好也能还我门一个清白!” 林振山面色一僵,心道,那无心岂是那么好抓的?现如今整个武林与之结仇之人不知多少,想要其命的更是不知几多,就连蓝蝶谷都在悬赏捉拿,仍是未果,就连他的踪影都未寻到分毫。 阮自道却是这般说词,当真是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了,想到此处,林振山冷笑一声,说道, “那无心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要抓他却是难如登天,但是这消息却是不假,江湖之中很多人听他亲口说过。。。。。。” 林振山顿了顿,又道, “在场的其他掌门都可以作证!” 话音一落,阮自道的眸子猛地一缩,后背不由得有些僵硬,只听得林振山继续说道, “那无心一向都是将人斩尽杀绝的做派,只是近段时日却总是留下一两个活口,这消息便是由此而来,还能作假?!” 此话一出,阮自道猛地想起在去柳府的路上,便遇到过无心杀人,确实是有一活口逃出,当时还以为是偶然,如今看来却是他有意为之。 若他真是江师弟的徒弟,那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底细透露出来,如此这般,不是将他的师傅推到火坑之中?又或者是江师弟授意?宁愿玉石俱焚,也要将逍遥门扳倒?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自道突觉心口一疼,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气力,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便又要摊靠在椅子上。 正在这时,他耳边传来莫看的声音, “掌门。” 阮自道看过去,只见莫看一脸的淡定从容,只眼中闪着坚毅的光,他似乎看透自己心中所想,这才出言提醒。 阮自道暗骂自己糊涂,怎的又胡思乱想起来,正待说话,却听得莫看轻笑一声,说道, “林掌门,那无心狡诈多端,明眼人皆能看出,他处处与我逍遥门作对,简直是水火难容,如今他故意放出这话,也不无奇怪,无非是要置我逍遥门于艰难之处,这点计策,难道几位还看不出?!” 那声音不疾不徐,无端竟让人觉得心安。 林振山转头看过去,只见说话之人面目白净,薄唇微红,且眉眼浓重,俨然一副弱生的模样。 他略一思索,心头便是一惊,难道这便是逍遥门中的掌事? 据说逍遥门的每代掌门皆配有一位掌事,专管门中各项事务,且地位极高,毫不逊于掌门。 且逍遥门的每代掌事皆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之辈,他们虽不出山门,却能知晓天下事,是真正具有大智慧之人。 林振山也只是听说过,却未见过其人,他的目光不由得郑重起来,谁能想到,闻名整个武林的逍遥门掌事竟是个弱生,且还这般年轻,倒是叫人啧啧称奇了。 见林振山未语,与他一同前来的
一位中年男子便皱着眉头喝道, “掌门皆在此说话,你也敢插嘴?当真是没得一点规矩!” 莫看寻声望去,只见那人身穿青绿色袍锦衣长袍,剑眉星目,五官大气,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虽人到中年,却是保养得极好,全然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莫看只是微微一愣,便开口问道, “这位可是青山派的姚掌门?!”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姚广心头一惊,自己与他从未蒙面,他怎会认得自己?正暗自疑惑,却听得那人又继续说道, “想来各位不大认得我,我叫莫看,是逍遥门的掌事。” 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全然没有半分怒意。 此话一出,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座下之人无不面露惊讶之色。 姚广剑眉微挑,心道,这逍遥门的掌事当真是不出山门座,天下事皆知,再说话时,语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原来是莫看掌事,恕在下刚才眼拙,却是未能认出。” 莫看只淡淡的说道, “姚掌门不必如此。” 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刚才之事, “不知各位掌门是何看法?” 林振山没想到自己一伙气势汹汹的来问罪,还未能怎样,倒是被这莫看三言两语就给挡了下来。 他思虑片刻便道, “莫看掌事,若那无心说的是实话,你逍遥门不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莫看的薄唇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慢慢回道, “林掌门,这倒要叫我逍遥门为难了,且不说那无心是个极阴狠歹毒之人,所说之话能否相信,便是个普通人,也要当面对质一番,孰是孰非才能下得了定论,你只听信一面之词便硬要讨个说法,叫我如何能不为难?!” 话音一落,他便直直的看向林振山。 林振山的心头一震,只觉这莫看说得是有理有据,自己再要提说此事,便是不辨是非,强人所难了。 他暗叫一声厉害,这逍遥门掌事确实是名不虚传。 林振山笑了一声,便说道, “我林家深受其害,想来莫看掌事已经知晓,那无心既然已亲口承认,我等受害之人总要讨个说法。” 他顿了顿,又道, “无心虽是罪大恶极,但他为何屡屡针对逍遥门,想来也定非无缘无故这般,若与你门中无一点关系,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那姚广也附和道, “林掌门说得有理,不管如何,今日你逍遥门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各门派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让他们白死了吗?!” 莫看却是不急,竟端起茶来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几位来我逍遥门讨什么说法?冤有头债有主,最该找那无心问说个明白才是,也好替我解惑!” 说完,他便看向林振山,继续道, “另外,江行早已不是我逍遥门的弟子了,不管无心是否是他的徒弟,你们只要捉到他,怎样惩处,皆与我逍遥门无关。” 说着,目光又扫向众人, “各位如果真替死者鸣不平,还望全力去追捕那恶人无心,早一日将他抓获,便能早一日让枉死之人瞑目,也算是为武林真正做件好事。” 话音一落,满室皆静,座下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齐刷刷的一同看向林振山。 林振山只觉心中猛地窜起一道怒火,面色瞬间变了几变,他本想趁着此次机会让逍遥门树敌无数,谁承想自己的算计竟这般轻飘飘的落了空,他实在不甘。 他要做整个武林的盟主,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唯他独尊,而不是空有其位,还要日日提防逍遥门这只猛虎。 逍遥门于他便是眼中钉肉中刺,迟早都要拔掉,不管谁人挡他,都是死路一条,林振山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他看向莫看,生生压下心头的怒火,仍维持着笑意,说道, “莫看掌事说得有理,是我等莽撞了!” 此话一出,与林振山一同前来的几人皆是面色复杂,却是没有出声,只那姚广性子火爆,张嘴便道, “难道就要我们这般算了!?” 莫看仍是一脸淡定从容,问道, “难道姚掌门有什么好计策可将那无心抓住?” 姚广却是被堵住了口,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哼了一声。 林振
山心中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再这般胡搅蛮缠,便要打草惊蛇,这逍遥门定是要生了疑心,日后更难扳倒。 想到此处,林振山忙朝姚广使了个眼色,便笑着接过话来, “既然莫看掌事已经解释清楚,那我等便不在门中叨扰了。” 说着便拱了拱手,起身向外走去,其余几人见状,也都跟在林振山的身后,离开了逍遥门。 待下了逍遥山,姚广却是再也憋不住了,质问道, “振山兄,咱们早已约定好,此次上山是要给他们找麻烦的,你可倒好,怎的还帮着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