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在织草作坊里看到那么多精致的草编成品时,就想起了之前崔家在卖咸鸭蛋时用的竹编篮。眼下这里的草编篮盒显然比竹编的更加精巧、更适应包装蛋品。
所以便让人去找谈建过来。
回到了房去学习之后,盼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围在旁边问东问西,而是趴在架那里自顾自地翻找籍。他不禁笑了:“哎!小丫头,找什么呢?”
秦盼兮却是一脸的正经与严肃:“我常听哥哥讲你的那些想法都是从里看来的。方才你讲的那个流水线,我还没有全想明白,所以我就来找找,看这些里会不会有讲它的地方。”
秦刚不由地哑然失笑:“真是傻丫头,且不说哥哥的想法是不是从这里的里看到,就算是在这些里,你现在才认得多少字?又怎么能够看得明白呢?”
“哼!哥哥你又不来教我,还要来取笑于我!”盼兮似乎有点生气了。
“谁说我不肯教的啊。”秦刚微微一笑,坐直在了桌前,拿起毛笔,似乎是自顾自地讲起来:“所谓流水线,它就是一种工作工艺流程的管理方法。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于其外部像流水一样排布过程而得名。实际上,它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内在的统筹规划……”
盼兮眼睛一亮,立刻乖乖地坐到桌前,认真地听起来。
秦刚给盼兮讲的,是来自于现代统筹学里的一些基本知识,虽然秦刚自己并没有系统地研究过,但是这些浅显的表层道理,已经充分在实现了大分工的现代社会中广泛应用达。
任何一家公司,要想快速、高效地进行人员沟通协作,都必须要或深或浅地应用到统筹学里的一些概念与方法以,只是没有系统性地对应到那些基本模型、关键节点、进程线路等等专业化的词语而已。
秦盼兮的最大优势,就是没有过多读过当下的籍,所以,对她的讲解根本也无须考虑太多的措辞与用语的转换与替代。
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词语,反而会由于更加形象,能够让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出的一些问题,也大多都能切中要点与关键。
不知不觉中,秦刚已经边说边写了好几张的纸。
突然间,秦刚不由地心念一动,所谓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果然是有道理的啊,无论是学习的动力、学习的能力,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像盼兮这样的孩子,一是对秦刚有着绝对的信服感,二是对这些新知识点不会有任何过去的成见所影响。
而看着眼前不知不觉已经写好的这几张纸,秦刚想了想,如果把它们再稍微整理一下,按照现在与盼兮所讲解的思路,补充一些必要的例子与建议做法的内容,便大致可以成为一本适合这个时代所用的统筹学入门。
“盼兮,这里面有基本的简单道理,也会有更深一点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可以把它应用在像三摆摆那里的草编作坊里,还可以应用于其他的各个需要很多人工作的地方。”秦刚将手边已经写好的纸归拢了一下,“这两天我会把它们详细地整理成一本册子。所以,你还得抓紧多认字。有用的知识,都是从上读来的。”
“好的,哥哥。”盼兮对学习的劲头其实非常足,前段时间的懈怠,半是小孩子顽皮的心性,半是受不了当时经的枯燥,哪像哥哥这时所教的知识,十分生动并且极其有用。
正在这时,谈建过来了。
自从安排谈建到庄上负责统一协调对外生意经营后,居然无意间发掘出了这小子骨子里所具有的商业天赋。
之前秦家庄的生意都是各做各的,不过就是把地里长的、水里捞的、外加一些加工做出来的东西,运出去卖掉而已。既没有如何生产产出的计划,也没什么固定可选的销售渠道。
谈建在熟悉了这些东西之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理清了各家小生意的成本,说服大多数人家根据不同的季节,尽量都一起去做最有利润空间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跑完了高邮地界附近的各处集市,以秦家庄的名义洽谈成了好几个能够帮他们代销货品的商号;
最后一件事就他研究了水泥会社的模式,把庄内几项主营生意的十几户人家也以股份的模式,组建成了一个会社。
而且因为他不是秦家人,反倒能够放下包袱,花了点功夫成功游说了徐夫人,让庄上的会社拿下了丝织坊的产品外销代理。
之前大家在学堂里,都感觉谈建有点胆小怕事,遇事不会有大主见。
现在才发现,只是因为那时的他没有足够的底气与依靠。在获得了秦家庄的信任之后,与人谈起生意起来,那架式与气势,倒是一天比一天像样,谈掌柜的名号也逐渐响亮了起来。
谈建过来时,也带来了庄上会社这个月的账本。
秦刚翻看了一下,这时的账本都是那种流水账式的记录法,看起来一笔笔的十分清晰,但就是这么简单地记下去,直到一本账记满后,除了最后的合计数字,基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更不要说看出什么问题。
秦刚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就拿过一张纸,把它折叠了好几下,然后再根据纸上的折痕,分别写下品名、单价、单位、进出类说明、进项总价与出项总价这六栏,再对谈建说:
“我想把这账本改一下,先把竖式记录改成这种横式记录法;然后按照我列出来这种格式,把原来的账目重新誉进去;每写满一页纸的时候,在这页的最底部,就是这个地方,把进项总价与出项总价竖着汇总,算出数字后抄在下面。”
谈建听是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点犹豫地问:“为什么要这么改啊?有用吗?”
“有没有用,重新誉写了再说啊。来,我帮你折纸,你来重抄。”
好在一个月的账目不多,约摸半个时辰也就重新誉抄完了。
当然,还等到全部抄完,谈建的心里就开始有点惊喜了:
这种记账的方法简直是太好了,每一页的金额数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在抄写的过程中,他就已经发现了之前出现的一些小错误,而因为每页一汇总,从而导致错误的原因也很容易看得一目了然。
而不像过去,账一旦拍不平,就得重头再去核查一遍,麻烦得不得了。
“大哥,这叫什么记账法啊?简直是太方便了啊!”
秦刚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拿着这些纸细看了一下,说:“用折痕总归不是那么清楚。”
说完他找了另一张折好的空白纸,很努力地在四周描画出了线框——用毛笔画直线的确很不容易,粗粗细细的——不过,也就是示意一下。
画好后,他对谈建说:“去城里找印社,让他们照这个样子刻个版印成这样的格子纸。以后庄上的生意,我家的铺子以及胡衍那里管的水泥社,把记账法都改成这样,然后统一使用这种印好的格子纸。”
“好咧!”谈建高兴地领下了这件事。有了新誉的账本,他把这个月庄上的生意给秦刚汇报得更是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