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痴痴等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秦攸眼皮渐渐耷了下去,脑袋往下垂了几次,猛地一惊,就抬起头来,搓了搓脸,却看见阮雪臣就在眼前。
秦攸忙道:“啊,我,我早就回来了。”
阮雪臣却不答话,只咬着下唇望着他。
他脸上神情十分奇异,仿佛忍着痛苦,又似尴尬羞涩。秦攸十分奇怪,道:“那个……你去哪里了?”末了又吭吭哧哧地加了一句“……雪臣哥哥。”
阮雪臣蹙眉望着他,脸上越来越红,艰难道:“我……我……”
秦攸这才发现阮雪臣的姿势十分古怪,竟是和衣趴在床上,脸勉强抬起了看着自己。他疾步上前,半跪下扶着阮雪臣的肩,道,“你……哪里难受?”
阮雪臣咬着牙摇了摇头,眼里渐渐涌上泪来,把脸藏到被褥中去。
秦攸心下一惊,连忙去查他身上。
真真奇怪到了极点。阮雪臣只有上半身能瞧得见,层层叠叠的床帐垂下来,恰好掩住了他的腰,腰以下便看不见了。
“雪臣哥哥,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告诉我。”
阮雪臣满面羞红,垂着头细细地呻吟,就是不肯说一个字。身体颤抖个不住,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着,往前一推一推。
秦攸望着他脸上那不寻常的表情,忽然如有所感,扑上去撕扯那些床幔,想要看个究竟。可是那床帐好像没有尽头,怎么也看不见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谁在那里?”
雪臣张着口,一阵阵地惊颤。他眼神飘忽,眉目之间难掩春色,低哑的啜泣声里,分明是苦乐参半。
秦攸几乎急得红了眼,只好抱住战栗的阮雪臣向外拉,可是那只看不见的手比他更霸道,雪臣被撕扯得哀叫了一声,秦攸慌忙放了手,将他抱在怀里道:“究竟怎么了?雪臣哥哥,雪臣哥哥……”
阮雪臣靠在他怀里,脆弱至极地看了他一眼,闭目痛苦道:“我,我……在……在被人……”
“谁?是谁?”
阮雪臣只是忍着泪摇头,浊重地喘息着,呻吟道:“救救我……秦攸……就要,就要……”
秦攸呆了一刹那,疯了一般去拉扯那些累赘厚重的帘帐,最后拔剑去砍。
偏那些东西柔韧如丝,后面仿佛空空如也,砍上去根本没有能着力的地方。只有剑被它们温柔地缠裹住,它们却一点也不见破碎。
躲在床帐后面的人大约是到了关键的时候,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不慎将手露了出来。那手紧紧握住雪臣细韧的腰肢,将雪臣顶得向前一耸一耸,忍不住泄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阮雪臣眼神已经涣散,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强要压住这呻吟一般的声音。
秦攸简直心痛如绞,把他的手抢出来牢牢握住,又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他唇间,道:“你咬我,咬我。”
阮雪臣散乱的发丝被汗黏湿了,贴在脸上,握着秦攸的手剧烈地哆嗦起来,两眼绝望地望着他,低声道:“来,来不及了……我已经……啊!”
秦攸如遭雷击,浑浑噩噩站起身,拔出剑来,高高挥起,往那只手腕上砍去。
重重的“当”一声,仿佛金石坠地。
秦攸睁开眼睛,急喘尚未平复。他的剪水剑被失手推落到了地上。
他抬眼看了看四围,居然在阮雪臣房里坐着睡着了。而阮雪臣居然还未回来。秦攸抿紧了唇,弯身将剑捡起来,呆呆地抚了抚。
他知道方才肯定做了一个梦,梦中事原本清晰得历历如在眼前。可就是这么一弯身的功夫,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