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彬微微顿了一下,“看来你是当局者迷,所以这次未能有什么先见之明。”
“哥哥。”
他绕来绕去不过就是在拖延,这要是唐忎出来了,我就什么也不能知道了。
“好吧。”岳彬缓缓地笑,“我可没有故意在拖延,我刚刚只是在想,我应该从哪里说起。”
“那我知道,唐忎说薛老太太生病了,此事是真是假?”
岳彬点头,“是真的。据我所知,一入冬,老人家的身子骨不太好了,除夕夜宴,大雪纷飞,受诏入宫本是体面的恩宠,不知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薛老太太很下不来台,老人家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起身了。这样一直到了开春天气暖和了,才略微好了一些。”
“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吗?”
“不得而知。”
“总不会是和冉飞裳有关?”
岳彬摇头,“她于除夕宴上就被晋封为贵妃,水府作为母亲祖家,更是殊荣非比一般,应该不与她的什么相关。”
“她果真是除夕宴上就被晋封为贵妃了?”
岳彬点头。
看来唐忎果真是有事情瞒着我,也骗了我。
“还有一件事情,虽然是我的预料,但是,未必是我胡乱猜测。”他问我:“水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微微思索着说:“你是问的,私帐?”
“嗯。”
“水靖那人,古板得很,应该是身家清白的,水昭那里,更加动不了这些脑筋。”
“怎么可能?”岳彬蹙着眉头,“那怎么宫里在查水昭?”
我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么?查他的什么?”
岳彬摇头,“反正不是皇帝打击唐忎的人,就算真要打击,也不会这么直接,除非水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动作。”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
“哦。”我低低的说:“没有骗我吗?”
“没有。”岳彬叹了一声,“妹妹,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有的朝臣家族,一朝如大厦全倾?”
我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种事情,我听说的太多了。”
“自古以来,多的是心怀不轨的朝臣,有的误入歧途,出卖国家,有的只是一时糊涂,结党营私。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太好。还有一种是,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被人诬陷,一样的难逃悲惨的下场。但是妹妹,凡事被诬陷的,一定并非毫无来由,确是必定有什么把柄或者由头,被人无限的放大,然后不被天子所容。水府,数十年在辰国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一直屹立不倒。从来朝中局势,盘根错节,水府又怎么可能完全的独善其身?更何况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许多事情,只可意会。便只是意会,也已经让人难以捉摸了。”
我把曾经心中有过的怀疑细细的琢磨了一遍,“我曾经有想过,如果我在户部,是由我管理着那么多钱财的话,我不可能连一点贪婪之心都没有。我本来是想让唐忎去查一下的,但是唐忎说,凭他对水靖的了解,只是我多虑了,后来我又生孩子什么的,事情便被搁置了,我也渐渐淡忘了。”
我低低的声音,充满担忧,“从来同流合污之人,便有各种各样的无奈,也许,水靖自己没有贪……但是,指不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别人作为呢?一旦被唐愈知道,一样会落得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但是你也别太忧心,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再说了,如今的你和唐忎,也已经没办法去管任何人的事了。”岳彬一壁宽慰着我,一壁用最直白的话警告着我,“自从唐忎有了退位之念的那一刻起,自从你们踏出襄阳城的那一刻,你们就注定无权无势,再也没有任何能力,去管任何人的事情。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如何争斗,不论是怎样的生死攸关,你们,包括我,都只能袖手旁观。各安天命,便是说的这种。”
“可是哥哥……”
“好了,不要再杞人忧天了。既然你相信水靖和水昭父子,那么我们就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不被小人所害,岂不是挺好的?”岳彬扶我胳膊,拉我起身,“不要再优思了,要是被你夫君大人知道是我在你的面前这般胡说八道,他非拔了我的皮不可,到时候你才是为难。”
我欲哭无泪,“哥哥,你还有心思说笑。”
“夜深了,进屋吧。”
“那,”我咬唇未语。
“知道,一有消息,铁定不瞒着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准胡思乱想,也不可以太冲动。如今的我们,包括唐忎,已经今非昔比,不能和从前相比了。”
“我知道的。”我心里肯定有数的。
回到房间,唐忎均匀的呼吸声告诉我,他没有醒来过。
也是,今晚故意灌了他那么些酒,酒后好睡,从来不是假的。
轻轻的掀开被子躺下去,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做贼心虚啊做贼心虚。
闭上眼睛,却是半宿都在胡思乱想,忍也不忍住的什么都想。
有了岳彬的加入,又多了个人抱孩子。
先几日,在表面的快乐之下我的心里总像是有着千斤之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