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水灵喊住人,“无法,你先去外面等一等我。”
还演?他虽然憨厚,却并不蠢,当下冷哼一声,去了外面。
水靖勃然大怒,就差当着他老母的面儿掀桌子,“我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你干嘛啊这是。”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三殿下受伤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被老母一瞪,水靖也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遂缓和了语气,“殿下受伤了,有娴妃娘娘有御医,不需要你操心,你就呆在家里好好绣你的花,没事的时候看两本。”
水灵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老爹说明白,想要如实说清在路上发生的事情。这祖母又在,她一大把年纪了,不想让她听这种会让她担心的事情。
“三殿下受伤,女儿难辞其咎,就只是给他端茶递水,力所能及的事情,女儿为何不能去呢?再说这是娴妃娘……”
“你若心生愧疚可以多给他送一些补品,需要你自己去吗?力所能及?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瓜田李下?”
“爹!你想多了吧!若爹爹是怕别人风言风语,那咱们行得正不怕影子歪,就不要管
那么多了!”
水靖看她不思悔改反而还很有理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人言可畏,积毁销骨你懂不懂?闺阁女子的名节最重要,说的容易端茶递水,你以什么名义去?”
这怎么又扯到名节去了?有没有这么夸张?总不会是去当几天宫女就在名义上成了唐三的人吧?水灵表示怀疑。
“那爹爹说怎么办?早上也来人了,刚刚您也看到了。”
薛氏听半天,终于发话了,“靖儿是怎么个意思?”
看老人家要起来,水靖赶忙去搀扶,在自己母亲面前说话他向来半垂着头,“按说呢,昨儿收了那么多欢宜宫里的赏赐,今儿不该驳了娴妃娘娘的意思,但是儿子往细了想,娴妃娘娘恐怕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薛氏好像也想到了,并没有反驳水靖这个说法,水灵却并不同意。人家要真打什么坏主意,直接下道旨令传她进宫就是了,何必说请她入宫?
不过娴妃娘娘的确是存了她自己的小心思。
今晨徐公公回宫赴命,将水灵说的话一一转述,万氏沉吟着道:“她真的如此说了?不卑不亢?”
“是。”徐公公半躬身回话。
一色欢喜漾过长睫,脸上是赞赏满意的笑,手上猛然转动起来,葱指间一把三十六骨小巧的竹篾折扇漱漱摇响,万氏像是得了绝世珍宝一样开怀,“不因富贵奢华而有所动容,不因强权尊者而有所畏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一语未了,外禀殿下至,万氏立即迎人进门。才刚舒心的欢喜,此时悄然的哀怯,徐公公都看在眼里,领了内侍宫娥退下,将空间留给她母子俩。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的,请给我一些时日。”
失去记忆的人,少了往日的阳光,却多了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稳,好像他自来就是如此冷静沉着的一个人,而从前那些年少不羁的时光,都只是岁月长河里谁的错觉。
“好。”万氏涩然道,母子俩相对站着,谁也没有请谁坐。“你去凉州之前告诉我,要去把我的儿媳妇追回来,虽说你现在不记得往事了,倒幸好还记得她。”
“我是被她的声音唤醒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她唤醒……但是我认得她的声音,她就必须陪在我的身边,直到我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我才会放
她走。”
万氏小心翼翼的道:“只是她不愿意进宫,阿忎,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是喜欢还是……”
这个问题值得认真思索,唐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不过不要紧,我相信我会喜欢上她的,她也会喜欢上我。”
“那,要不然我去找你父皇,下一道圣旨?”
唐忎抬起眼睛,“我失忆的事,母妃打算如何与父皇说?”
万氏无奈一笑,“便说是被刺客追杀,后脑受伤,不记得我们了……阿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仅仅是为了水灵才去的凉州,也为了查让你父皇头疼的银矿一事。”
唐忎显得有些茫然,尴尬一笑,万氏轻轻拍他肩膀,“也好,趁这段日子好好休息一下,多过来和母妃说说话。”
唐忎点头,“我先让人再去一趟尚府。”
后来就是无法来到水府一事,并且现在还在等在垂花门外,一个丫鬟给他斟了一杯茶水,天气炎热,他也不赌气了,几口饮尽,憨厚的样子惹得那个丫鬟痴痴的笑。
无法抬眼瞪去,那个丫鬟愣了一下,继而吐舌朝她扮鬼脸。“大
傻子,这么热的天,不知道往凉亭里坐着等,偏像棵不会动的松树,岿然不动,赫赫巍巍。”
无法愣然的看着她拿着托盘掩住口鼻笑的前翻后仰的样子,突然眼神一凝,脚下一动,朝她奔过去。她心下一惊,瞪大眼瞧着他越走越近。
“哈,这么大只蜜蜂,大抵把你当成了蜂巢吧!”
看他掌心躺着的蜜蜂,她小脸由白转红,微微撤开身子,不悦的瞪着他,“真恶心,说你愣,一点也不错!”一扭身,跑了。
无法想喊她,被她一个转身瞪来,顿时又打消主意。
剩他一个人,越发觉得天气闷热,果真就去了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
正堂里,薛氏不知是何时走的,水靖和水灵一坐一站,两两沉默。
臭老头子!到底要怎样?她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好好好都随他老人家的意见?他还摆什么脸色?这么热的天,他不怕,她可要去避暑,去午休!
“爹,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过人家的侍卫还等在外面呢……您是尚大人又是长辈,便由您去和他说吧。”
“你站住。”
水灵立即顿住身形,却不转身,已经做好听他碎碎念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