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很好。就是念着你,你怎么在御花园呢?”水昭说话中气十足,看向她身后男子,才说:“陪着三殿下赏月,连家也顾不得回了?”
“不、不是,是娴妃娘娘带我们出来的。”那边池塘却不见任何人踪迹,不过如此一来正好。水灵小心翼翼看着那位静小美人:“二哥这是和……安和公主一起赏花?”
美人缓缓一笑,“随便走走。我说水大哥好像心不在焉似的,原来是……”惦记三姑娘。
水昭没有反驳,水灵两步移过去,硬着头皮笑道:“既然如此,刚好,俩对儿兄妹,便各回各家吧。”
唐玉妍没有异议,唐忎微微蹙眉,水昭已然拱手,“也好。月华初上,也正凉爽,两位请便。”
水灵不再看任何人,背后有一道幽怨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弄得她恨不得脚下生风一般离开此地,水昭看出她的急切,也将步子放大了。
出了御花园,水灵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引得水昭好笑。
“这是有多么的不自在?”
他还敢笑,水灵瞪过去,“我们中午就到了,你现在才来找我,二哥,你也真够意思。”
没有想到她一眼看穿,水昭明显一愣,也就实话与她了,“我好容易打听到娘娘带着你来了御花园,这才找上安和公主来和你碰头,你不感激,反而怨怪,岂有此理。”
小心看人,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见他只是说说而已,她的胆子更大了,“那你说说,同是后宫之地,你不能去找娴妃娘娘,那么又是如何找上安和公主的?”
一掌推开她靠近的小脑袋,“拒绝,回答。”说完阔步走人,水灵急急追上去。
“小气,这都不愿意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左不过是摘了一朵花让个小宫娥给送到公主手上,要么就是你进宫之前就想到了要找公主帮忙所以拿着小点心进宫的?再不就是……”
她的滔滔不绝,水昭总算是领教到了。
水府正堂,水灵一进门,立即敛色正形,装作看不到正位上坐着的那人凌厉的目光,低着头走过去稳当行一礼,“请爹爹的安。”
一身新裁裙裳清婉迷丽,像只绿蝶飘逸而进,到了跟前,映着屋内昏黄光线,敛翅像栖在金银树上,绚丽的碧,依了纯金的黄,极是绮媚。从她身子仿佛能看到昔日妻子的影子,原本要
训人的神情恍惚缓缓柔和,参杂一丝伤痛过后的迷离。
“嗯,回来就好。”水靖负手起身,早已放轻了语气,“你祖母等了好半天,被我劝去歇着了,明日早一些去请安吧。”
就这样?水灵暗自松下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得这样和蔼可亲,但是他客气,她也就少点不舒服。
“女儿知道了。”
这厢水靖刚刚要移动脚步,只见小跑进来一个小厮,口齿伶俐的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虽然意外,水靖还是反应极快迎出门外,水昭唤人沏新茶。来了三个人,水靖与领头内侍并肩往里行来,到底是官场上打滚的人,场合话张口便来。
“徐公公劳累,快快请进。”
侍婢奉茶,那姓徐的中年公公满面堆笑,却抬头止住,“水大人客气,杂家既是奉令而来,便是分内之事。”身后三个年轻内侍走出来一个,徐公公说:“锦盒内,是娘娘赏给三姑娘的首饰,三姑娘走得匆忙,忘了带回。”
他们是娴妃的人?水灵这时候才知道,为何那公公一进门就看了一眼自己,还颔首示意当见礼,她刚刚还奇怪呢。
水靖望一望窘迫的她,眉心轻拢一层细腻的柔,须臾,命人接下锦盒,“娴妃娘娘抬爱,乃是小女之福。”
徐公公未置可否,另一个内侍亦走上前来,手上捧着一口半大的楠木箱子,又听徐公公说:“这是夏季衣裙。”另外一个内侍上前一步,他又说:“娘娘听闻府中老夫人慈祥和蔼,德品贵重,特赏赐上等人参,灵芝,燕窝,黄芪,以供老人补气养血。”
饶是平静稳重如水靖,亦是当场愣住,“这……”看向水灵,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哪里知道?
徐公公将锦盒往水靖面前递去,笑道:“大人快接下吧,天色已晚,杂家就不多做打搅了。”
水靖只得接在手里,一壁说:“娘娘厚赐,水某受之有愧啊……那还请公公替我谢过娘娘。”
水昭从内室出来,将随手摸的小把金瓜子塞到徐公公手里,“劳公公特意跑一趟,茶水也未饮,公公慢走,我送您,请。”
徐公公推辞两下没推过,也便笑呵呵接了,将拂尘一转,与水靖告辞,也虚礼让一回,“请。”
人走了,屋里静了,水靖看着桌上摆的两个锦盒一个箱子,
喜忧难辨。
想起娴妃说过的话,水灵打开首饰盒子,入眼金光熠熠,银光闪闪,好不贵重!
“你,这就是你舍不得回来的原因?”看她一脸欣喜如狂,水靖恼怒不已,“你是这般爱慕虚荣?”
正往头上试戴钗子的手蓦地一愣,先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骤然发飙,听了后面一句,竟然也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也好久不见了,她这爹爹想来有很多心里话要和她说吧。水灵转身道:“爹爹有什么指教?”
“无功不受禄,你进趟宫,带回来这许多东西,你安然受之?”
“这是徐公公送来的,不是我带回来的,不是吗?”水灵实在不明白他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刚刚爹爹明明也觉得这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所以爹爹自己不拒绝,这会子又来怪我?”
“你……”她实在越来越放肆,他实在不明白,以前那个静静懂事乖巧的女儿哪儿去了!
看人气的不轻,水灵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反而也是意兴阑珊,觉得没有意思,只是该挑的还是要挑,“娘娘明说,叫我送些给两位妹妹。当然,如果爹爹不许,我想,两位妹妹就算十分想接那也是不敢接的。不如此刻我就问问清楚,这东西我到底是送,还是去还?”
水靖依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你别拿娘娘压我,我也知道如今我说的话你都是爱听不听的,但是你别忘了,我是你爹!”
是啊,是爹,除了这层关系,也没多的了。不过她并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女儿啊,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定会将她扫地出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