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那海巫婆婆呢?不严重吧?” “怎么说呢?可能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是气血不足，多吃些大枣、桂圆的补血之物就好了。” “咦!那你果然厉害。归驸马爷就是这样说的。说海巫婆婆只是贫血而已，不碍事，可这些补血之物我没少喂她，可她都吃了五年了依旧时时昏迷着，不怎么清醒。” “什么?!五年?”玄七惊的大门牙险些掉在了鹅卵石上，一个小小的贫血之症根本就用不到这样长的时间吧?况且，她也有在进补，那就更不可能严重了。除非，海巫婆婆之病并不是贫血之症。再者，不该啊!归珀在太清山学艺的年份比她两个身份加起来的时日都多，更不可能一个病症看了五年都不得好? “族里，其他鲛人也这样么?” “嗯!有轻些的，还有的病成了一具鱼干样。” “走，你领我去看看吧。”玄七这样要求着，她自小在太清山听过师兄们讲过这些鲛人精，凶猛健壮虽不大善于战斗但也不至于虚弱成这样。她又和玄一那样长大，一是出于道义不能不管，二是这事也忒蹊跷了些。 在看过所有生病的鲛人精之后，他们的脉象都是一样的，承虚脉之象。面容枯槁、身轻无力、气息微弱、更有甚者，只剩了皮包骨。这让玄七有些看不明白了，她本来也并不怎么会医术，只是在太清山上时，被药冥教灵逼着背了几本医而已。如今，面对着这病了一大半的鲛人精，她还真是黔驴技穷，爱莫能助。 当下便要去求教医术更高超，医了五年还未医治好病人的归珀师兄。她向归珀表明来意之后，她万万没想到，归珀给她的是这样的答复。 “他们已病入膏肓，谁也回天无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病入膏肓，病名、汤药给我说说，怎么就回天无力了?”玄七有些气愤的回问道。 “我劝你还是别管了。”玄七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归珀，她极力的搜索之前的记忆，印象里的归珀不是这般的，善良、勤奋、对什么都富有爱心，秉持心中那份执念的正义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无关痛痒又凉薄无情的话呢?玄七不理解，相当不理解!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明白。”玄七紧盯着他闪躲的眸子，这样斩钉截铁的回到。 在玄七要转身离去之时，归珀叫住她道:“你是魔界的圣主，那你还记得你是何时入的魔界么?” 归珀，你太执拗了。 “忘了。”玄七头也没回的就出去了珊瑚堡。 望着这片死气深深的海域，她有些后悔，太清山上那般念叨药冥教灵的严厉，到用时方恨少，她到底要如何办呢?还是飞去太清山将药冥教灵请来，这应该是目前最快的一条捷径了!但转念一想，这又如何使得呢?九月初九的斋菊议，大家可是集聚太清山要天下之人共谋大业，灭她于死地的。她怎能如此冒险往枪尖上撞。 正苦恼之际，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他白白净净皮肤像鱼肚白嫩。一副模样玄七便知他是谁，玄一的孪生弟弟，浅一。绮珠之前提到过这个名字。 “爷爷让我过来叫你过去。”他的嗓音奶声奶气的，像个没有断奶的孩子一般弱小。真如绮珠之前所言，这个老二柔弱了些。 玄七点头表示同意，起身跟着浅一便去了。路上，浅一有些局促的问道:“听说你是太清山云霄门清风掌门的弟子，那你肯定认识我哥哥了吧?” “认得，他是我师兄。” “那他长什么样子呢?”小孩子有些苦恼，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玄七，但立马又低下了头去。 “他呀!长的和你一模一样，你们是孪生，不是?” “是啊!可我觉得他一定比我强壮些，对不对?我太病弱了。” “他是蛮有力气的，剑也耍的很溜，还会好多法术呢。” 小孩子沉默了，嘟嘟着小嘴唇，一副落魄的模样，让人见了有些不忍心，怪心疼的。好长时间之后，他才说道:“若当年是我去的太清山，会不会变的特别强壮的是我?” 玄七被浅一那泛着泪光又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所折服了，她立马俯下身子，天呐!终于有比她矮一下的人啦，这个浅一是有多么的病弱啊!与玄一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却不及玄一胸脯高。 “你想要变的特别强壮呐?也不是没有办法，等我医治好了你们族人，去问血珠仙讨个仙丹，你吃了就会好的。” “是么?”小孩子一听，脸上立马乐开了花，一双含泪的小眼睛立马眨没有了。拉着玄七就往鲛人精王的水晶宫跑。 “你是小鱼儿!”鲛人精王在与玄七面对面站着，他这样说道。
“我，我不是的。”玄七极力否认着。 “你来我鲛人一族到底是何居心，在我还没有下令将你关起来之前，你最好乖乖招了。” “鲛王，您真的认错了，不信你问太清山上随便一个弟子，我真的不是你们口中的小鱼儿。我来只是刚好路过南海边，想看看绮珠而已，至于逗留这么些时日，全因咱鲛人一族人杰地灵、物产富饶，一不小心玩上了瘾。后知咱族被病魔所扰，现在我正愁找不到治病药方呢。” 鲛人精王冷哼一声，手里幻出一个泡泡，说了句，“你来碰一下。” 玄七听闻，颤悠悠的将那手伸向了泡泡，啪嗒一下，那泡泡便破了。玄七为此还吓了一跳。便听那鲛人精王这样说道:“你还说你不是小鱼儿。这用穷天珠幻出来的幽囚泡只有本王能破，再者便是同样持有女娲娘娘神器的人，或者后人，比如说，十三年之前的小鱼儿就能一点就破。纵是本王的女儿也点不开。” 玄七一听，当下心惊胆战，要不咋让随便点泡泡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呐?这岂不是暴露了? “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纷争。” 鲛人精王只不语，哈哈大笑了两声，望着玄七的神色颇有意思般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也不想我的族人再跟任何一界搭上边。你明早尽快离开我族吧。” “不!鲛王，我恳求您，让我留下来帮大家将这病驱走了吧。就算是看在您不在身边的孙儿玄一的份上，让我替他帮大家尽一份该有的责任吧。” 鲛人精王想了想，终是点头同意了，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了，只三日。” “三日哪够?”绮珠自外进来，许是听见了，便继续道:“五日吧。” 绮珠都说话了，这鲛人精王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能驳了女儿的面子，不是? “那就五日吧，不管有没有查出病因，五日过后，你都得离开这里。” “嗯。”玄七点头应着。她得求绮珠一件事，便是将血珠仙也放进这鲛人精族里。绮珠大方的很，拿着幻影镜便又走了一趟南海之外的结界，将血珠仙接了进来。 当玄七看着绮珠在拿女娲娘娘神器幻影镜才能打开穷天珠种下的这个结界之后，才知道鲛人精王所言之事是真。当她再进一步的想过之后，她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绮珠问她怎么了，她只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摇头。 这个老头，竟然炸她!真是姜老的辣，竟然一个普通的泡泡就将她的真实身份炸了出来。第一天的时候，她手碰在结界上也并未打开穷天珠种下的这个结界，虽然她身有女娲娘娘晶石，但她确实是打不开泡泡的，这个狡猾的老头啊 被他摆了一道。 玄七去找了所有能致病的原因，水源也好、食物也好、人为破坏也好，就算是那些病鲛，她都查不出半点儿痕迹。配制的各种汤药，她自己都要喝吐了，用在那些病鲛身上无半点成效，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三天。 绮珠、蓝贝也是在旁跟着瞎着急，可他们平日里吃的、喝的，包括他们这边水域都是和往昔无异，怎的就无缘无故的病了呢?这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玄七问过蓝贝，这种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蓝贝回家想了一整天，终于在帮他母亲擦洗身子的时候才想到，一股脑儿的跑到海巫婆婆那里寻着玄七，惊喜又忧心的说道:“是十三年前，族里的一个小鲛人精无缘无故晕倒之后，之后隔了大半年，族里其他鲛人精便陆陆续续有出现这样那样的症状了。” “你确定?” “错不了。” “那最初晕倒的那个小鲛人精呢?” “死了。” “是病症?” “不，是他自个儿贪玩去蝶贝谷，让那些黑蝶贝给吃了。” 玄七听闻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栗，惊悚的画面一下子跃进她的脑袋，她摇摇头将那些吓人、残忍的画面赶跑了。 玄七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低头继续翻看海巫婆婆珊瑚架子上的医。 她是一直睡在海巫婆婆这边的，绮珠让她去她那边，她只是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不知为何，她不愿意看到归珀。并不是不想念他，并不是怕他，只是她觉得归珀变了，变的乖戾又陌生，不再是小鱼儿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善良仁德的归珀师兄了。 许是医看累了，她替海巫婆婆掖好被角之后便伏在她床边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一直在蹭着她的脸蛋儿，她打了一个哈欠，一睁眼竟然是浅一，正拿着一块不知何物的糕点往她脸上杵。 “怎么了?”玄七还困的不行，边打哈欠，边将那块糕点拿在嘴
边吃着。 “娘亲让我送鳕鱼丸给你吃。怎么样，好吃吧。” “嗯!是好吃。”说着顺势将浅一手里的小食盒都拿了去，将荔枝大小的鳕鱼丸当糖豆一样的吃起来。 “你不吃么?”说着递给他一个。 浅一摇摇头，表示说他天天吃娘亲做的这个，都吃腻了。对于玄七来说，这可是一个新的尝试，不腻歪的。正吃的不亦乐乎呢。眼见着浅一指着海巫婆婆鲛尾上的一处，颇为欣喜的说道:“小七，你看，你看，海巫婆婆的这枚三生鲛鳞真是漂亮极了，还是彩色的呢，像彩虹。” 每条鲛人精的三生鲛鳞所长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 玄七顺着浅一所指的地方凑过去看了看，别说，还真是，海巫婆婆的三生鲛鳞长在鲛人精的腹部以下三寸之地，有一片彩色的三生鲛鳞，可为何海巫婆婆这个是彩色的呢？ “你的呢？”玄七说着就要去扒拉浅一鲛绡身下三生鲛鳞察看。 害羞的浅一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部不让玄七看，小脸一红，撇着嘴说道：“我的很浅很浅的，是泛着白光的青色。” “是么？你倒是给我看看嘛！”经不住玄七软磨硬泡，浅一将自己的鲛绡掀起来给玄七看他的三生鲛鳞。 玄七仔细的盯着他的三生鲛鳞，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说道：“还真是浅浅的呢！” 浅一一吸鼻子，一把将自己的鲛绡又盖了下来。 玄七不甚理会，问道：“你们所有的鲛人精都是这般？” “爹爹的没有，娘亲的也没有，不过爷爷的和海巫婆婆差不多，我觉得应该是年岁越大，这鲛鳞颜色越好看。” “是么？不成想，你这小娃子思考的还挺多呢！不会鲛人族的这一场大病，你也有研究吧。” “这个嘛？”浅一的小脸突然有些面露难色之意，这可一下子勾起了玄七极大的兴趣，看浅一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玄七猜他定是有些眉头。 “看见趴在那里的血珠仙了没？它可是会弄来仙丹的。你这体弱的小毛病一粒仙丹就搞定。你说，你是说呢？还是要考虑考虑呢？”玄七笑眯眯的威胁道。 浅一眼瞅着趴在一旁打瞌睡的血珠仙，两只精光的小眼珠来回的打转，终于他忍不住的悄声将玄七唤到跟前趴在她耳朵上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娘亲常用的粉盒里就有这股三生鲛鳞的味道，我能闻的出来。” “你说什么？绮珠？”玄七难以置信的惊讶道。 这浅一虽然没有玄一的一身好身体，却嗅觉异常的敏锐，他能辨识微乎其微的气味，就像三生鲛鳞，在旁人看来就是无味的，尽管有味道那也是一堆鱼腥味，可浅一的嗅觉却能灵敏到将那一堆鱼腥味分门别类的嗅出来并记住每一个物体所特有的味道。 “这浅一嗅觉这般敏锐，是随了谁呢？”玄七与绮珠散步，她这样问道绮珠。 “我只求他健健康康的，这般天生敏锐的嗅觉，我到祈祷他从未有过才好。”绮珠不无沉重的说道，“对了，归珀让你今晚去珊瑚堡吃饭。你总是躲着他可不好。” “我我没有啊，这你们一族病成这样，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吃饭，我还是不去了吧。” “你这话要是传到归珀耳朵里，定是又敷衍拒绝他。让他看看你吧，你长的真像小鱼儿呐！”绮珠回头，有些羡慕的说着。 “可我真不是她。”那日她与鲛王说话不知绮珠听去了没，就算是听去了，她知道她就是小鱼儿，可她并没有戳破她，所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玄七也不做进一步的揣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