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这一青春年华恰似绚烂多彩的花朵,无需外在多余的修饰,自会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我十六岁就嫁给了雅戈布,在这青涩懵懂的年纪,过着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生活,本以为就这么平淡的过完一生,怎知却是一个痛苦的开始。
岁月如梭,转眼间来到十八岁,那段时光里,我是在打骂中度过的。我的十八岁不像花,或者说我从来就没像花儿那般娇艳过,从不曾怀有蓬勃的生命力。我是一根被熊熊烈火席卷而过卷的干枯草叶,毫无生气可言,周身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曾经,我渴求过能有个人来浇灌我这一株干涸的枯草,给予我生命的力量,让我再次焕发出蓬勃的生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也逐渐意识到,无需别人的灌溉,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
却不曾想,好不容易逃离了那片围困我已久的深渊,可那不过只是踏入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的开端……
一卡车的女人被送往德军建立的一处“军事妓院”,这地方显然不是在波兰的国土了。有几个女人或许得知在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
两个选择很赤裸的摆在我们面前:要么死亡,要么接受。
来到这的女人都已向命运低头,我也一样。要说为了什么,也许只是为了那一点卑微的、低贱的生存机率吧。毕竟,当冰冷坚硬的枪口实实在在地抵在脑门上,“死”这一字早已在脑海中反复写了上千万次。
我们接受了德国人对我们身体的一系列医疗检查,或许是想看看我们是否有传染病吧,确保他们的军官和士兵的健康。
我们就按等级安排在各个房间。我和爱娃分配在一起,她在我隔壁房间,我们都是为军官服务。而阿卡娅则分配到别的营所,专为士官服务。
专门为军官级别提供服务是军妓每天至少要接待军官五十名左右。专门服务士官的军妓每天接待七十名左右的士官。而为士兵服务的女人要恐怖的多,她们每天一个人平均要为一百个士兵服务,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煎熬的一天随着初升的太阳开始了,我们都怀抱着恐惧与不安。我和爱娃一早起来接受这一天的健康检查,直到中午时分,工作才正式开始。
我坐在床上,紧张的揪着手指。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色彩沉闷的四面墙壁。我多么希望那扇门在今日里不会被打开,多么希望。
或许隔壁的爱娃也是这么像我这般祈祷着,直到我听到她那儿传来凄厉的声音。
刺痛我耳膜的声音。
然后,我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瘦的军官,神情不严肃,反而有些拘谨。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犹疑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衣服脱掉——反抗会被抓走,会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甚至是死亡。
就当我解开衣领扣子时,军官忙跟我说:“你别怕,你不用脱衣服,我不是来……”他挠了挠头,似乎难以启齿,“我不是来跟你做那些的。”他摘下了军帽放在桌子上,靠近我。
“红发姑娘,你能与我聊会天吗?”
我半信半疑的瞅着他,却也不自觉的松懈了戒备心:“聊……聊天?”
“是的,聊天。”他在我旁边坐下了,我挪了挪位置。
这名叫塔利的军官,真的就这么跟我聊了二十来分钟的天。
他的波兰语很正宗,他说他的母亲是一名波兰裔的妇女。他说不喜欢战争,却不得不卷入战争。
之后,他跟我掰扯战争的意义。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默默聆听着。
“你们对我们有仇恨,很正常……那些死在我眼前的无辜的人,也如厉鬼般缠着我。”塔利自言自语,“可是,上层却说,我们这么做是对的,他们必须死,我们是在为国家而战……”他已经深陷在迷茫里。
我没有话语权,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听着,不作任何回答,即使这名军官此时看起来像迷了路的孩童,可他却不是无辜的。
他也似乎不在意我是否回应他,我在这儿听他的话就好。他继续说了很多。他说来这儿并非自愿,只不过不想被人冠上“同性恋”之名。他对男女之事方面没有太大的欲望,若不是开战,他的两双手是描绘笔下的故事,而不是握着机枪。
好吧,话题就快结束时,他真是个诚实的人,半羞涩的跟我说他在那事上面有所欠缺,大致意思就是……
他不怎么行。
我突然笑了一下。
“别……别笑。”塔利抓着头发,脸红红的低着头,“事实是如此……总之,还希望姑娘不要害怕我。今天与你说话我感到舒服很多,以后我还来找你,可以吗?”
这名侵略者居然还礼貌的问我意见,真是不可思议。
我点头同意了。
塔利离开之后,幸运的是,没有下一个人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