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道路,秦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这才继续道:
“再说县城内的环境,虽然有隶人定期打扫,但终究是人手不足,使得城内环境依旧不够整洁。”
“远的不说,今早我来县寺的时候,还未入内,便差点踩到了一泡马粪。”
“县寺门口都是如此,可以想象县城内的其他地方如何。”
“县内住户们的牛马,百姓家养的鸡鸭,几乎每天都有不少粪便排在道路之上。”
“再有就是百姓们不知礼数,于县城各处便溺;平日家中的夜香,满了生恐劳累自家,故不愿去指定地点倾倒,尽数倒在街道之中;再加上日常产生的生活垃圾,诸如鸡毛鸭毛破布烂棍等东西更不用说。几乎每个地方都能看到。”
“时间一长,就造成县内到处都是粪便垃圾,夏天臭烘烘的不说,还容易滋生蚊蝇,蚊蝇一多,就有可能传染疫病,这点可是极为危险。”
“针对这些情况,我觉得可以采取如下措施进行治理,首先是要先在县城各处挖建公共茅厕,何为公共茅厕,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入内排泄的茅厕。”
“平常路段每隔一定距离建一所,人口密集的地方诸如市场和货店酒楼等地多建几所。”
“有了便溺的地方,只要认真引导,就能杜绝百姓们在县内各处便溺的情况。”
“再说夜香之事,既然百姓不愿多跑路,那咱们就索性请人去收就是,有了专门的人去收取夜香,再加上公共厕所的存在,胡乱倾倒夜香的事情也能免除。”
“第三则是牛马鸡鸭的粪便以及人为丢掉的日常垃圾,我觉得完全可以由县内颁布强制的禁令解决。”
“牛马要入城,必须在尾部套上粪袋,免得牛马拉到地上。鸡鸭一律不准上街,发现上街之后,统统没收。”
“日常垃圾必须倾倒在规定地点,若是胡乱倾倒,抓住便罚款,同时给各坊坊主甲首划出负责区域,县内定期排查,谁的区域出了问题,直接撤掉坊主和甲首职位。”
“如此多管齐下,不但能够将我县环境治理的远超别县,还能避免因为蚊蝇滋生而产生时疫。”
秦泽再说整修道路这个短期计划的时候,张扬和王累都深以为然,所以并未有什么疑问。
而在秦泽谈及整治县城的环境这个短期计划的时候,两人也才意识到秦泽观察的细致,其实牛马粪便以及人随处便溺的事情他们也都知晓,甚至亲眼见到过,不过却未曾如秦泽这般郑重的提出。
经由秦泽这么一提,他们也才发现原来县城内的环境还真得好好治理一番不可。
不然万一哪天上官心血来潮来宕渠县视察,噗嗤一脚踩在一泡粪便上,或者见人当街便溺,那他们这些个县内主官在上官的心中印象恐怕立时一落千丈。
你后面的工作做得再好,恐怕上官也忘不掉脚上踩过的那泡粪,眼中见过的那个随地便溺的人。
但在秦泽提出解决办法的时候,两人却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看来,秦泽这么做固然能够解决县内的清洁问题,但是所投入的却是有些大,而且还有后续投入,同时中间还有其他一些小的问题。
不过两人都有些君子之风,知晓打断别人的话语并不礼貌,所以中间并未插话,直到秦泽将话告一段落,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疑问。
“子渊所提公共茅厕这物的确新奇,不知多远建一个,规模有多大,耗费几何?”
自然是张扬率先开口去问,他毕竟是县令,王累没道理会越过他说话。
“稚叔兄这话却是难倒某了,不怕兄笑话,某也是刚刚想起这些做法,至于多远建一个,规模多大,耗费几何,恐怕得问相关吏员。”
张扬对秦泽的回答并不怎么满意,但也知自家这问题有些为难秦泽了,这事儿人家也才想起,哪里可能面面俱到,详细到营建规模和耗费都能想出来?故而便停住不再追问这事儿。
见张扬停住不问,王累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若只建一厕,男女皆入岂不有伤风化?”
“这……”秦泽听得王累的问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佬,你这问题有些在秀智商下限啊,不好吧?”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王累此时也意识到自家问得有点儿白痴,顿时面上一红。
秦泽自然为他打圆场道:“也是某没考虑到这个情况,那届时一处就建两个茅厕,分为男女,正好解决了此问题。”
虽然觉得自家问出了白痴问题被秦泽圆了回来,不过王累却并未罢手,而是继续提出自家的疑问:
“茅厕内的便溺之物满了总要令人掏换清理吧,这岂不是额外多了徭役,这就有些不妥了吧?”
“作甚派徭役,咱们直接将茅厕外包出去不就行了。”秦泽毫不在意的说道。
“何解?”
见两人一脸迷惑的模样,秦泽忍不住以手扶额:王累世家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罢了,可张扬你居然也不了解农事,莫非你也是世家子出身不成?
“莫要小看这便溺之物,这可是最好的农家肥,百姓若想多收粮食,非得多用这些东西不可。”
一听“农家肥”三个字,两人就算是没有亲眼见过,但也自然明白过来。
毕竟他们一个是做了几年的县丞,另一个虽然是第一次做亲民官县令,但也该知道农事,毕竟大汉以农为本,若是连这都不知道,还做什么亲民官。
张扬立即赞道:“此法甚妙。将茅厕外包出去,就不必无端端派给百姓徭役。”
“同时我们县寺就不用多出钱粮,反倒会有所收益,而且外包出去后,包的人也会因为售卖粪肥得到收益,再有县寺监督,定然十分用心的清理茅厕,都不用咱们怎么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