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昭提着的心稍微安顿下来。
萧峥如此说,便是会帮她在宫里坐稳太后的位子,并且表示以后随时可以去燕北,也就是两人的关系,并不会因为她留下而分手。
这结果,绝对是对自己最好最有利的那种。
当即点头应下。
她沉浸在暗暗欢喜中,更多是即将成为太后的兴奋和刺激,那可是圣母皇太后啊,多少后宫女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尊贵和权力。
于是没有去问,被致幻的那个时辰,自己都对男子说了什么,才让萧峥改变了送她离开皇宫的念头。
萧峥将她送回琉璃宫,映着淡淡月光,男子眼睛极亮,站在殿门外满眼依依不舍,但是裴昭看不懂那眼神中的意味,只觉今夜男子变了好多,不再像从前那般心直口快。
她却笑的极开朗,“殿下想留下来么?”
萧峥摇摇头,笑的极温柔,“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下去,你早点睡吧,别怕,今夜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裴昭重重点头。
高瑾珩已经被关进了死牢,还能有什么事呢,至少这几日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啊。
两人紧紧握了握手,她看着萧峥转身离开,消失在那片沉静的宫门外。
若干年后,裴昭再次望向这座宫门时,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
其一是这一天的早上,不该一时心软,在男子手下救下那个叫思沉的小暗卫。
其二便是此刻,她该将自己那自私又并不足够多的爱意,都讲述与此生最爱的男子听,因为从明日二人再次相见起,她将用掺杂着算计的爱意,把男子一步步逼上绝路。
吱呀——!
身后,正殿的门打开。
裴昭应声回头,小暗卫从台阶走下,满眼关切,“娘娘可问出什么了?”
裴昭想起自己那笨拙又可笑的下毒过程,才不愿多提一个字,只道:“没什么,不过不重要了,我决定留下来了,燕王也同意了。”
思沉一眼就看出她的满心欢喜,笑着拱手恭贺,“恭喜娘娘,属下定瞻前马后,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裴昭才不在意呢,有萧峥在,比一万个暗卫穆青都强,提着裙子向正殿走去,“那你对哀家的忠心,比之穆青副将,又如何?”
思沉快步跟上,“太后不知道么,暗卫唯一忠心的主子,只有一个,从前是先帝,现在是您。凌风和穆青只是将领上司,算不上主子。”
裴昭听着一笑,这小暗卫忒会说话,她听得开心,又多说了两句,“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好为哀家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诺!” 小暗卫精神瞬间振奋。
裴昭又道:“既然我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可有暗卫的名单册子,拿来过目下,总不好这么精良的队伍,哀家现在却只认得三个人。”
思沉道:“有的,不过在两位将军那,从前先帝有什么事都直接吩咐给两位将军,对这个册子倒并未查看过。既然娘娘需要,属下明日请示了穆青副将就给娘娘拿来。”
裴昭心里哼了一声。
还说自己是唯一的主子呢,这点小事还要征求那两人的同意,又想起那道赐死萧峥的密诏,待与北境的战事告一段落,萧峥自己是一定要保下来的,那么与这两人决裂只是迟早的事,便下定了决心,不能凡事都依赖这两个碍事之人。
眸光一转,斟了两碗茶,推给小暗卫一盏,慈祥笑道:“看你也就十几岁年纪,什么时候成了暗卫的,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定在暗卫营里吃了不少苦吧?你父母家里人就不心疼?”
思沉闻言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响少年眼眶微微湿润,忙沉下头,缓声回道:“回太后,能被送去做暗卫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亲人没有家族顾念,才能一心为了主子效命。属下八岁就进了暗卫营,本该明年功课毕业,许是正直燕京多事之秋,穆青副将急着用人,就提前把属下从营里提出来了。”
裴昭听着直点头,“原来都是可怜人,穆青肯让你提前出来做事,想必也不都是急着用人,定是你聪明伶俐,对你青睐有加,才让你出来担任务的。”
思沉却道:“这属下就不清楚了,暗卫营的教官统领并非凌风和穆青,其实,属下在离开暗卫营前,从未见过两位将军。暗卫营的这样安排,就是怕出现朝堂上结党营私之事,若是暗卫都与暗卫统领走的太近,难免不会影响对主上的忠心。”
裴昭边沉思边点头,“确实如此,暗卫营如此安排,当真是高瞻远瞩。”
心下却有了主意,若真如这小暗卫所说,凌风和穆青对暗卫队伍的控制,就并非无法撼动,自己改日该去拜访下这位暗卫营的教官统领才是。
翌日,早朝。
裴昭没想到一切都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当然这离不开萧峥和林语轻的点头认可,这两人,可以说是她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
林语轻作为当朝丞相,秉承先皇遗诏,极力拥护裴昭入朝听政,甚至帮扶幼帝辅政。
沈颜也在龙座之上,以之为首的党羽自是不会赞同,又搬出了罪臣之女,不得重用恐生异心为由,企图让裴昭离开朝堂大殿,最终萧峥站了出来,郑重告知朝臣,正是这位罪臣之女,抓住了北境大皇子兼所有细作乱贼,避免了燕京陷入动乱,又是她,不畏身死艰险,救回了皇室血脉萧景言,论功劳,哪个女子能与之相比?
朝臣哑然片刻,立即跪地朝拜,表示有此太后是皇帝和楚唐之幸,对于其入朝辅政再没有半点异议。
裴昭第一次坐在龙座旁,紧张的手心一直偷偷冒汗,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才算得体,于是全程未开口几次,待萧峥林语轻二人摆平一切,才学会了些朝堂理政的眉目,也学着男子一本正经严肃的喊了退朝。
本想邀萧峥来琉璃宫用膳,但男子说燕京尚有残留北境细作,还要细细盘查清理,便带着人又离宫而去了。
待她一人回到琉璃宫,整个人才忍不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你是没看到沈颜的脸色,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像被浸了染料,太精彩了,哈哈哈。”
一旁,思沉听着抿嘴直笑,从袖中取出一枚信封,递到裴昭手边,“回太后,您要的暗卫名册,属下拿来了。”
裴昭才止住大笑,从密封的信封里边取出一张薄薄的油纸,只看了一眼就惊讶道:“暗卫一共就这么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