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夜里的十二点刚过了两分。
靠海的市,风里是带着海腥味的,顾淮生落脚的酒店是远离大海的,但站在开着的窗户往外面看,能看到远处是一片灯海,而目光越过灯海,能看到后面是一片深黑,那个方向,是大海的方向。
风起了,树枝摇曳,在白墙橙光下,树影斑斑驳驳,光透过树影缝隙落在窗边,落在倚靠着窗台正在吸烟的男人身上。
抬头,有一轮弯月高高挂在空中,地上铺了一路月光。
身后,有人在说话:“生哥,你的腿不适宜在柏城,北方那么冷,你长期待在那边,腿疾会更严重的。”
是江亦衡,今夜的他,换了高调的骚气红西装,是一身低调而内敛的铁灰色西服,他穿得很好看,身姿挺拔,是个俊逸的男人,只是那双眼凉薄,让人总觉得他不是一个专情的人。
顾淮生抖掉银色的烟灰,深而悠远的眸映着临海市的夜色,再灼目的光线都落不进他眼底,他淡淡应:“母亲去世的真相跟柏城顾家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回去近十年,不可能再这个关口打退堂鼓。”
江亦衡担忧:“但你都说了,最近腿疼的更频繁了。”
两人交情很深,是年少时就有的交情,他们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低调冷漠孤僻,一个高调热情活泼。
母亲去世后,顾淮生回了叶家,但他和江亦衡并未断掉联系,后来回顾家,两人在商场上呼应,更是合作拿下了不少项目,一个稳居柏城第一,一
个稳居临海市第一,但同时,身边危机四伏。
一根烟尽,顾淮生将烟头潇洒的抛进烟灰缸中,他哑着嗓音道:“等邓医生过来,我要听他怎么说。”
江亦衡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堵一句:“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么关心自己是为了沈清欢?”
敲门声响了,顾淮生没回江亦衡的话,杵着手杖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邓柏林,他戴了个眼镜,斯斯的,看一眼就能瞧得出,他是个在医学领域有一定成就的人。
“顾先生。”邓柏林恭恭敬敬的。
“请进。”顾淮生让开一条路,将门打开。
邓柏林进来,顾淮生将门关上后往屋子里走。
坐下后,邓柏林直奔主题:“腿现在疼吗?”
顾淮生摇头:“不疼。”
他一边回答,一边脱了自己的一只裤腿,他露出自己左腿,大腿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术后的缝合线很明显,就算愈合,看着也骇人触目。
邓柏林看了一下伤口:“伤口恢复得倒是没问题,至于别的,我得带你做个检查。”
一向抗拒检查且不会主动检查的顾淮生竟乖乖的点头:“好。”
邓柏林和江亦衡面面相对一眼,皆是无言。
后半夜,两人驱车去了邓柏林的私人医院,花了两个多小时做了个全身检查。
邓柏林看了各项数据后松了一口气:“术后恢复得不错,而且十二年都没复发,我估摸着也不会复发了,但你这腿不适应待在柏城那样寒冷的地方。”
说的
是和江亦衡一样的话。
顾淮生松了一口气,术后多年,他没将精力放在怎么治愈腿上,而是将精力放在了如何成长,如何找出当年真相为母亲报仇这件事上,如今再关心起腿,是因为他心里装了个温温柔柔的姑娘。
邓柏林还在说,他失神没听清。
“顾先生。”邓柏林见他走神,叫了一声。
“嗯?”顾淮生抬眸应,目光凉薄冷淡。
邓柏林认真说:“要想缓解腿疼,最好是回临海市来,这样你能少受很多苦。”
顾淮生忽然想到了某一张笑脸,他勾了下唇角:“不苦。”
邓柏林握化验单的手僵住,表情也凝固,他刚刚是看到顾淮生笑了吗?
江亦衡捅了一下邓柏林的手臂:“惊讶什么?还有比这更吓人的。”
邓柏林不敢问,着实被惊到了。
冷面判官,也有温暖柔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