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戬,“可以这么说。” 刘婉见王戬承认得如此爽快,气不打一处来,“他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 王戬梗着脖子争辩,“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是对宇城杀了娘这件事不能释怀。娘可怜,宇城更可恨,那宇小儿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么做一定别有居心!” 刘婉,“这世上可怜之人这么多,难道你还见得少么?值得你为他这么久都放不下?何况他处心积虑要杀你,要杀我!宇城又有什么错?他是见我身处危险,情急之下才出手杀了他。” 王戬,“可是娘不是真心要杀我们的,他是被人利用,最后被灭口。他并未真正想过要杀我,他最后还想放过你招揽你进入九剑门。” 刘婉,“所以你就被收买了?他身在九剑门,不知杀过多少无辜之人,就因为他对你有别的心思,你就想放过他?就觉得他不该死?” 王戬,“当时的情况,他已无力再出手,完全可以留他活着,他是九剑门的右护法,对我们还有用。” 刘婉见他仍在辩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问你,若是你能像令章那样救我,当你看见娘拼了命要杀我的时候,你会为我失去理智奋不顾身地杀了娘?还是想着要留他一命?” 王戬愕然,须臾,缓缓道,“我绝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可是当时”。 刘婉刚才情绪起伏太大,牵动了左胸的伤口,撕裂的疼痛感瞬间传来,拉扯得一颗心一抽一抽地疼,“在你心中,娘是特别的吧?我也没想到,你我之间会为了个男子而吵架,我真觉得害臊!”言罢,她流下了委屈和难过的泪水。 王戬浑身一震,红了脸,愤愤不平道,“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那宇城呢?他说是为了救你失去理智才杀了娘,你就信了?我说他巧舌如簧纯属狡辩,他分明蓄意为之,想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你为何不信我?” 刘婉怒不可遏,大骂一声,“滚!我不想再听你讲话!” 王戬也是又气又恼,“娘不是我们之间吵架的原因,宇城才是,你心中偏向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听我的都听他的,你才是那个变心之人!” 刘婉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王戬打过去,“你给我滚!滚出去!” 刘婉伏在被子里嘤嘤哭了起来,她从来没觉得王戬这么讨厌过,从前的那些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她明明差点死在娘的手上,他还在为了这个差点害死她的人跟她吵架,替他的死惋惜。 他为何那样薄情,不能照顾她的感受,不替她多想想,他为何变得那样面目可憎,不懂得怜香惜玉只会指责她。 刘婉身心俱痛,一时间难受无比,心中默默想自己再也不想理他了。 白雪山庄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气氛,银铃对小煞如是说。 小煞尚未反应过来,问有吗?他怎么觉得周围一切如常。 银铃提点他,令章这几日进出白雪山庄无人阻拦,他日日都去婉姐姐床前照顾她。 小煞哦了一声,说令章喜欢刘娘子,大家都看得出来。 银铃见小煞仍是不开窍,直接点明其中要害,子尚这几日没有为难令章,也没去照料婉姐姐。 小煞波澜不惊,说子尚可能是想通了,觉得令章是好心的,就不再阻拦他来看刘娘子,又见他将刘娘子照顾得很好,于是很放心地自己去忙自己的了。 银铃拍拍他的肩,你的思路很清奇。 在这么僵持了半个多月后,思路清奇的小煞终于也转过弯来,找到银铃,说刘娘子和子尚应该是闹别扭了。还问银铃,我们应该怎么办? 银铃很开心,他觉得小煞终于开窍了,不仅仅是这件事,而是发现了情况会主动来跟她讲,问她怎么办。 于是郡主心情甚好,大手一挥,还是老套路,设宴将几人聚在一起,有酒有肉,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很快就和好了。 郡主张罗好后通知了闹别扭的三人,三人没有拒绝,全都答应了要来。 天寒欲雪,厅内早被煨得温暖如春,煮酒和炙肉的香味被严丝合缝地包裹在房内,连同暖意熏得人沉醉。 再温暖的热浪再沉醉的香气,都掩饰不住厅内冰冷的气息。不知今日是何缘由,王戬坐到了刘婉的对面,而刘婉身侧却坐着宇城。 银铃做东,酒过三巡,她朝王戬又使眼色又努嘴。 王戬当然知晓她是何意,于是端起酒杯主动走向刘婉,“阿婉,前些时日,我被气晕了头,许多事情被我处理得一团糟。那日我言辞过激,我向你道歉。” 两人之间毕竟共患难许久,刘婉这些
时日来虽然生气,但她并不能完全忘掉对方,看对方过来道歉,她就坡下驴,“也要感谢你!银铃跟我讲,我受伤昏迷不醒那几日,都是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她说当时我高烧不断,若不是你整日整夜地看着我,我可能熬不过去。” 王戬哂笑,“你不用谢我,我能有多大的功劳?真正救你命的,是那颗玉树道人当日给的雪芝丸。” 明明刘婉是好意,可王戬的话听着让人别扭。银铃和小煞连忙用眼神朝他示意,让他莫再作妖。 然则,当局者迷,王戬开始发功。他看了眼刘婉身旁的宇城,对刘婉,“先前是我不对,有些话没跟你说清楚,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我们之间冷战了这么久,我一直不放心你,怕你重蹈覆辙。” “阿婉,娘的死并不重要,在我心中没有谁能比你重要,你一定要擦亮双眼,宇城不可信!”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银铃哀嚎,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就不会换个场合换种方式么?非要在此时闹出来,让大家难堪。 银铃连忙出声制止,“子尚,令章上次救了我们,大家还没给他道谢呢,来我们一起来敬他一杯。” 王戬浑然不觉,看着刘婉,“阿婉,你还记得上党郡的阿岳吗?当初你是如何被阿岳欺骗的,你难道都忘了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世道凶险,不能随便相信他人,你要离他远点!” 宇城不悦,“子尚,这段日子以来,我理解你因娘的死看不开,人也变得疯魔,但你似乎过分了。” 王戬看着他,目中精光一闪,一字一句,“我想清楚了,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九剑门门主,你别妄想能逃过我的眼睛,有我在,阿婉不会听你的。”王戬复又看向刘婉,“是不是,阿婉?” 刘婉起初有些生气,但理智终归占据了上风,此刻异常冷静,她双目对上王戬,平静地道,“你怀疑令章是九剑门的人,你可有真凭实据?令章救了我,救了大家是事实,我们从未见过他要害谁。你可有真凭实据,能证明令章做了对不起我们当中任何一人之事?包括你。” 王戬满是伤痛,“从前我说什么你都无条件信任我。” 刘婉觉得王戬不可理喻,“我信任眼睛看到的。” 王戬脸上失望、落寞、哀伤的神情交织闪过,终究不再开口争辩,“我会用事实证明,他是个坏人!”言罢,拂袖而去。 一场本想让两人和好的筵席又搞得不欢而散,不仅没有调解当事双方,反而加剧了二人之间的矛盾。银铃和小煞有些自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风暴过后各自都在打扫自己的残局,山庄平静无波泛不起一丝涟漪,无端地让人感到害怕。银铃和小煞后来又想了许多招将刘王两人硬拉到一处。 起初二人见了面均是头扭到一边,互相都不搭理,发展到后来一方只要知晓另一方在场后,便坚决不露面。 正当银铃和小煞一筹莫展之际,盼来了能缓解两人之间的僵局的契机。 有了张三和王五跟在王戬身边,风叔伤势复原后抽空回了趟长安,未曾想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丞相王殷之病重,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长安城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这位北国丞相是魏帝的密友,是国之栋梁,更是北方汉人的精神支柱。倘若有一天他倒下了,这个由异族拼凑到一起的帝国不知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各族之间是否还能和睦相处?中原大地会不会再度四分五裂战乱四起?王丞相的生死实在关乎重大。 王殷之在病床上让风叔传信,希望能在临死前见上刘婉和王戬一面。风叔马不停蹄地赶到颍川郡传话,请刘婉和王戬立即启程。 然则王丞相的病是个秘密,为保国之安定,暂时未大肆对外宣扬,至少长安城之外的人暂时无人知晓。于是刘婉和王戬只能对大家说有要事要上长安。 小煞家中事务眼下都由母亲代为打理,经过风荷山庄大战后,姚夫人是支持他跟着王戬和刘婉在外历练的,银铃是小煞哥哥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所以当听刘王二人说要上长安,二人立即表示想跟着一道去长安游历。 宇城听了也道,“我在长安的生意可是大头,西市上有我们一家大商行,开春后我本也计划去一趟,正好大家同路,要不我们就一起去吧。” 他现在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算作他们中的一人,刘婉、小煞和银铃没有反对,便说大家路上正好作伴,那就一起走。 哪知王戬却道,“你们走吧,我不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