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铎站在南星屋外,看着院中的杏花树,背着手来回踱步,想要叩门,心里又有一丝忐忑。
几个月前,南星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心里第一反应是,她这次估计不会回来了!慌乱之中便向她表白,就好像即将溺死的人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他想,当时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呢?
这几年来对于南星,他始终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一开始同上祁连山时,他便看出来她对自己有好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外表,或许是因为其他,他不以为意,为他外表所迷的少女实在太多,她也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后来她穿上女装时,竟着实让他惊艳了,那是一种不同于韩梅,不,是不同于任何他见过的少女的美,可以用超凡脱俗来形容,白衣轻绡,目光清澈,仿佛不染任何尘埃,更让人不敢亵渎。
自从亲眼目睹父亲战死,国破家亡,他的心便像祁连山终年的积雪一样封冻,很少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觉得心旌动摇。
但是在看到南星穿上女装那一刻,他心动了。
可随后却得知她拜了玄诚子为师,并立下誓言终身不嫁!
他当时也在旁,便觉得她是有意让他听的,他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嫁便不嫁,还以为我会稀罕不成?
看到她竟医治成年男子,心里很觉得不耻,觉得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可是后来她学成回来,为山寨里的伤员医治,开始逐渐展露她超凡的医术,并逐渐成为她的肱骨力量时,他那种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
每每她单独与自己在一起,摘下面具之时,总能让他乱了心神。但想到自己家族荣辱系于一身,大仇未报,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便努力克制自己;时日一久,自己变得越来越倚重于她,不顾那些老部下的反对,将其排为山寨二把交椅,并让人称其圣女。
有她在身边,总感觉心里便能平静很多,所以几个月前,当她提出要走,他竟觉得她是要弃他而去了,心慌意乱之间便对她表白了。
可是现在回想起当时她的表情,似乎是吃惊多于慌乱,好像没有一点娇羞之态,和自己料想的并不一样。
难道,她初识时对自己露出的似有若无的情意竟是自己一厢情愿不成?她在玄诚子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竟真的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宇铎在院中徘徊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叩了门。
南星开门一看是他,笑道,“阿铎,这么晚了,你有何事?”
宇铎道,“我见夜色正好,不知可否在院中小叙?”
南星关门出来,二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一时无话。
“你那天......”二人竟同时说道。
南星不由笑了,看着丰神俊朗的宇铎也难免有害羞的时候,道,“你先说。”
宇铎清清嗓子,道,“几个月前,我对你说的话,你,你可还记得?”
南星默了一默,才回道,“自是记得。”
“那你是何意?”宇铎热切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睫很长,此时却长睫低垂,正看着地面。
南星没有马上回答,心里暗自思索着怎样说才能不伤害他,半晌才道,“阿铎,其实,我初见你时确实对你有过小儿女心思,但你也明白,那时你我皆未成年,很多事情并没有想明白。这几年我看着韩梅对你的样子,便知道她对你已是情根深种,而我在师父那里学医这几年,也慢慢想清楚了你我之间的关系,那就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而且会一直是兄长。”
宇铎脸色变得灰白,无力地问道,“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丝其他的想法?”
南星道,“可能咱们初相识时,我确实觉得你很帅很英俊,但也仅此而已,你也知道,我入师门向师父发下誓言,此生为医,不会嫁人!”南星看着宇铎的眼睛,“阿铎,从医之人你也知道,无论男女,都要医治,你,你难道不介意?”
宇铎呆了呆,看着南星的眼神满是清澈,回道,“阿芷,只要是你,我可以不介意。”
南星听出他语气中的郑重之意,月光下,他的面容看不清楚,但眸中却闪闪发亮,似是充满深情,整个人坐在那里,一身白衣,飘逸若仙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整个世界,不由心中感动。
可是仅此而已,南星明白感动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思,她又想到韩梅,道,“整个山寨都知道,韩梅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又让她如何自处?”
宇铎觉得这不是问题,笑道,“那只是她一厢情愿,以后大不了,我向她解释。”或者,你做大,她做小,宇铎在心中补充道,却终未说出来。
南星道,“你再让我想一想。”
“可是,今晚过后,怕是整个山寨也都知道你我之事了。”
南星皱眉道,“这是为何?”
宇铎便将刚才聚义堂内众将领起哄之事说了。
南星听了,略一思索便有些生气,倒不是怕人们说闲话,而是觉得宇铎此事做得不太地道,如果他不说,如何会有人知道他曾向自己表白过?又怎么敢当众给大当家的起哄?这显然是他默许的甚至是授意过的。
这是逼着自己表态吗?
南星面露不悦,站起来道,“我说了,这事我得再考虑,阿铎,请你尊重我本人的意思。”
宇铎见她生气了,只得道,“你!好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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