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涂地上,苏云卿见到太子爷不明白,短暂的思索之后,操这一口四川的官话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年淮西虽然受灾了,但过去几年荆湖北路,荆湖南路的收成还不错,加上两浙路,江南路的收成,本地粮价并不高。”
“万人一餐百贯看似不多,但从今日算起,至少要供养他们足足八个月,十万饥民一日两餐便是二千贯,八个月便是四百八十万贯!”
赵裕错愕,意识到赈济淮西饥民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便宜,他不禁感叹:“居然如此少,比我想的少得多。”
“殿下说笑了,这是大数目。”
苏云卿沉着一张脸,他不知道赵裕有多少钱可以支配在淮西饥民身上。但他知道,现在太子爷是淮西饥民的救世主。
太子爷的每一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只有这样,淮西饥民也好,防线也罢,才能修建出来,阻拦金人南下。
赵裕只是一笑:“淮西饥民十万养着他们,或需要四百八十万贯。但谁说我要白白养着他们。此地的女人在忙碌,男人们会被编入厢军当中,都是自食其力。”
“他们创造的价值,可比他们花掉的钱粮更多。”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
那苏云卿瞳孔一缩,快要哭出来了。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场合,太子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开玩笑。”
赵裕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张相公此番北上,不与我们一道在建康府停留不是因为我贪恋繁华。而是钱粮必须敲定,只有钱粮敲定,这十万饥民才能在淮西恢复生产,种下小麦!”
“十万人耕种,一年超出超过五百万贯铜钱轻而易举,这些人今年不是我大宋百姓,而是佃户!”
他神情冰冷,说的都是实话。
赈济十万人要花大价钱,但将十万人变成佃户,去耕种淮西无人耕种的土地,那绝对是血赚!
别的不说,十万人就算只耕种五百万亩地,一年佃租就算是一贯铜钱,那也折合五百万贯。
管饭的佃户,那叫包身工,田地产出都是给自己的。
“十万人趁着夏秋冬修缮水利,利用淮河灌溉,来年整个淮西,淮东千万亩沃土价值几何?”
苏云卿凝神,他没有赵裕那样的信心,而是忧心忡忡:“殿下,淮西淮东随时可能变成战场!此刻建设,只怕是不妥。”
赵裕冷笑一声:“不妥?现在不做,明年不做,后年也不做,那什么时候我大军才能北伐,光复河山?”
他嗤之以鼻,根本不把苏云卿的话放在心上。
淮西淮东之地一直都在战争的漩涡当中不假,但这不代大宋放弃两淮之地,退守长江。
“殿下,饭要一步一步吃.......”
“金人就要南下了!”
赵裕懒得解释,毕竟许多东西他根本没办法解释。他总不能告诉苏云卿自己可以十日建坚城,阻断金人南下的道路吧?
这话苏云卿压根不信。
上一个能撒豆成兵,召唤金甲神仙的人已经死在了汴梁保卫战当中。
最终,苏云卿叹了口气。连他这样一个极端到觉得完颜构没救的人,都觉得赵裕太极端了。
可见赵裕有多极端!
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赵裕直接去做,而且还信心十足的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这话,他真不信。
“行了,这些日子你跟着就行了,过几日你就明白了。”
赵裕没有多说,而是等着时间流逝,有些事情他是真的解释不清楚。
“老朽明白了,先把建康府的淮西饥民安置好,筹措足够多的便宜粮食。”
苏云卿再度叹气,眼中尽是担忧。
他这样的人都对赵裕忧心忡忡,更别说其他人了。
谁让赵裕现在所做的事情太过超前,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他就是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