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鞋,我刚走进包厢里,扑鼻而来的茶香让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我笑着走了过去,看到相宜今天披散着长头,妩媚而不失恬静,整个人松松懒懒的。
“来啦?”她眉角一扬,笑着对我说。
“嗯,姐姐。”
我坐在她的对着,毛绒绒的席垫下散发着温热,她手中的茶盏,杯盖留下一条缝隙,茶香便顺着它倾泻而下,瞬间便小满了三杯。
“来,尝尝我的手艺。”只见她把茶端至我跟前,薄唇轻启,“这株茶是今年才第一次采摘的,算是今年的新茶了。阳阳说,让你试试看。”
“我?为什么?”我张口饮了一小口,果然入口极其甘甜,回味无穷。想来,这茶价格不菲。
她看我一脸沉醉的样子,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因为这株茶在华夏仅一株,就是最高领导人,也没有这个资格尝它一口。”
她突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它的代表,不是一株茶,是龙氏的最高权威。”
我心下一沉,赶紧把茶杯放下,“那你还给我喝?姐姐,这”你不也喝了吗?我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她根本就没喝茶,她跟前的杯子是空的。
“妹妹,你现在还不能意识到你将会是谁,未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吗?”
此时,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壶盖翻滚的声音,水还在那里静静地沸腾,白烟在我跟她之间缭绕。我手指微微蜷曲着,看着她越来越严肃的脸。
“姐姐,有话请直说。”
“妹妹,其实有些话不应该是我跟你说的。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我觉得你的承受力太脆弱了。能站在森阳旁边的,从来就不是你心里想的权势地位,财力或是高凭、人脉广,而是一颗真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赤裸裸地对我说这些,我的确也有这些方面的顾虑。
“为什么?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外在条件固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这些,想要站在同一个频道里相知相惜,恐怕很难。”
她像是赌对了什么一样,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笑着看了我一眼,轻飘飘地问我:“你觉得财力、地位、权势,龙氏缺吗?”
我被她这么一问,突然脑子有点断片。她又接着问:“你又觉得如果你都拥有这些了,那华夏这么多人才,你比得过谁?”
她说得对,如果没有森阳的喜欢,得不到他的爱,即使我拥有了所有的硬件,站在世界的顶端,那也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说到底,一颗真心才是最重要的。森阳他要的,只是我的倾心相待;而我能倚仗的,还是他的真心相惜。其它的,想多了,于事无补。
我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语气软绵绵的,“姐姐说的,我听得懂。你是想说,我从来没真正对森阳付出真心,也从来不相信他对我的一片真心,是吗?”
“妹妹,你很聪慧。可是有时候,就是因为你太过聪明了,心思也就重了,死胡同一旦走不出来,你就会一条路走到黑。不是吗?”
或许吧!她的确很有谈判的天赋,我跟森阳这么多天的矛盾与纠缠,在她这里,似乎就这么四两拨千斤揭过了,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心思深沉。
“姐姐,你也很聪明。我记得我跟你并不常接触,除了森阳带我过来。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这个人呢?”
或许不想让她看得太过明白,我故意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是喜欢森阳,但是他与我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条河那么宽。”
“我觉得能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而我算什么?我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什么也没有。你们随便一句话,我哪天就能曝尸荒野了,不是吗?”
相宜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妹妹,你太可爱了。”
我莫名地看着她,“姐姐,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妹妹,你也太小瞧龙氏了。同时,你也太小看森阳了。再说了,现在是什么世纪了,还曝尸荒野?科技那么发达,你可知道,你现在是龙氏锁定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纤细的手指往落地窗一指,“你可知,我这里的一举一动,森阳都在那边看着,因为你现在人就在我的院子里。”
我抬头望去,屋檐上有一个微型摄像头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而黑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动。
此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深不见底的旋涡里,明明我在拼命地往上爬,但事实上我却在往深处下沉。
她见我愣了神,又轻声说道:“再说了,妹妹你说的旗鼓相当,那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你知道吗?之前家族里为森阳找了一个你所谓的旗鼓相当的人做他的伴侣,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紧张地盯着她看,她乐出了声,眸里却闪着冷厉的光芒,“她背叛了森阳,出卖龙氏,因为这件事,龙氏活活折损了一批人。”
“那件事之后,爷爷和姑姑都不敢再自作主张了。森阳的妻子,他自己选。”
“因为他们相信阳阳的眼光!妹妹,阳阳他相信你,他爱你。而我现在也明白了你,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顾虑?因为你不够自信,你被困在自己的固定思维里。”
是吧!我看着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低头不语,细细思量。
谁人没有自己的短板和痛处呢?或许,一个优越的上位者,他们对某些人事物的解读与常人不同。
龙氏什么没有?但是对于掌权人的绝对忠诚,只有一颗彼此深爱的真心,否则那就是不定时的炸弹。顷刻间,或许千年大厦毁于一旦也未尝不可能!
“姐姐今天推心置腹的肺腑之言,我铭记于心。”我伸手举起她为我再次续上的茶,以示郑重之意。
她终于开怀大笑了,庆幸自己没有辜负森阳所托,“妹妹,茶也喝了,想来你心结也解了。”
她沉沉地叹息,“妹妹,我希望森阳永远幸福,你可以帮我吗?”
“会的,姐姐。”我与她相视而笑。在这一场茶香中,我何尝不是沉醉于其中之人?想来,这也是森阳的用意吧?他的心思,果然比谁都要深沉。
无可否认,他的每一个点,每一步,都分寸拿捏到位,丝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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