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图一笑,显然是很意外云岚夕可以认出他来:“不知二小姐何故拦下我们,皇上发话,要我即刻护送三皇子出燕都。”
堂堂皇子要往自己的封地去,竟然如此匆忙,且只有几十人护送。西州远去千里,云岚夕一眼看去,连个随身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何况如今宫霄澈的身上还有剑伤。云岚夕心如被揪了一下,有些心疼起宫霄澈来。
想不到,崇德帝表面看来随和近人,处理起事情来却这么狠辣,连一个亲情都不顾。在冷宫之中的赫连思,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吧。
“孙大人,我有要事禀明皇上,皇贵妃娘娘许是被冤枉的,待我还娘娘清白,皇上必定回心转意,不会再送三皇子去西州。请孙大人带着三皇子,与我一起去见皇上。”
云岚夕奔过来时,手上还提着从林子里挖出来的包裹。孙图觑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手上勒紧缰绳,对云岚夕似笑非笑道:“可是在皇上面前揭发皇贵妃的也是二小姐,二小姐这样,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我劝二小姐还是顾惜性命,不要再趟这趟混水。”
云岚夕看着孙图的样子,心里也是冷笑一声。孙图虽是内廷卫的侍卫长,可云岚夕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女,他与自己说话却并不下马,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可见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孙图执掌内廷卫,是崇德帝的心腹,他对云岚夕的话,其实也是间接表明了态度。那就是,崇德帝对这件事的结果乐见其成,让云岚夕不要搅了皇上的盘算!
坐在马车里的宫霄澈听见了云岚夕的话,激动地掀开帘子:“对,我知道我母妃绝对不会谋害皇后,云岚夕,你一定要跟父皇禀明实情,还我和母妃一个清白!”
云岚夕看见马车里的宫霄澈,
仍穿着那日在别院里的袍子,袍子之上血迹斑斑,发髻散乱,下巴上长出胡茬,一下子憔悴了很多,还没有孙图看起来意气风发,哪里还像一个皇子!
就算赫连思以前做过恶事,可是宫霄澈顶多是纨绔些花心些,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送到西州那种地方,必然也不会得民心,兴许还要被当地的官僚嘲讽剥削。毕竟在那种偏僻之地,天高皇帝远,当地的守官就是一方霸主,未必会将一个失宠潦倒的皇子放下眼里。
云岚夕朝他点点头:“三皇子,是我有错在先,一定会还你和皇贵妃一个公道。”
孙图看着云岚夕,对她轻声道:“云二小姐,属下劝小姐,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云岚夕并不理他,高声道:“总之我一定要面见皇上,还请孙大人同守宫的侍卫说说,行个方便。”
“我带你进去。”
沉而有力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云岚夕转身一看,宫霄钰和聂鹰踏马而来,一个漂亮的勒马动作,一身紫衣的男子的侧颜在阳光之下,有如天神降世。
孙图见宫霄钰来了,忙恭恭敬敬地翻身下马,向宫霄钰行礼:“卑职见过安王殿下。”
孙图行礼过后抬起头来,他的面部线条冷毅,灰色的剑鞘折出粼粼的冷光,使他看起来始终不卑不亢,即使弯着腰,也好像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卑职受皇命,需在午时之前,将三皇子送出燕都城门。”
“没听到她说的吗?”
宫霄钰语气之中很有些不耐,手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向宫门而去:“先见过父皇再说。”
宫霄钰打马从云岚夕身边经过,视线却并未在她身上逗留,就那边擦了过去。
云岚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沉沉。
不是要带自己进去吗?他心中始终还是介
意,自己太过固执,阻挡了他们的路。可是他还是来了不是吗,对于宫霄钰来说,这就是他的妥协。
云岚夕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说什么,你说皇贵妃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大殿之中,崇德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不悦。
“砰”的一声,案上的鎏金鹤顶小熏炉被掀翻在地,泻出一地灰烬,浓重的龙涎香味道迅速扩散在空气中。
“你说凶手是谁就是谁,朕好歹是九五之尊,岂容得你这般糊弄?你将皇室的威严置于何地,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崇德帝这么说,可见是十分恼火。
云岚夕忙跪在地上,谁知身侧很快多了一道身影,宫霄钰掀袍跪在她的旁边,低头道:“此事是儿臣的责任,是儿臣心急,过于妄断。岚夕可以尽早呈明真相,消弭误会,可是为了宫中的安和,请父皇听她一言吧。”
“哼。”崇德帝冷哼一声。
云岚夕偷偷瞥了崇德帝一眼,见他面沉如锅底,心下也是惴惴。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法子扭转,云岚夕面一横,便将手中的包裹打开呈给崇德帝。
“今早岚夕在宫外发现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茱萸掩埋此物,挖掘出以后发现有浮生半日醉和千杯丸,一个小小宫女身边竟有此物,臣女不得不怀疑。所以才斗胆见皇上,以防错怪了皇贵妃,让真正的奸人逍遥法外。”
王公公将包裹呈给崇德帝,崇德帝瞥了一眼,而后道:“你不过是看见一个宫女埋了这些东西,就跟朕说抓错了人?一个宫女有何原因害皇后,或许只是赫连思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帮助她行下毒之事。那宫女是帮凶,杀了就是,也牢得你兴师动众?”